白盈将头低下去,说:“是饿了。刚才你一进来我就想说饿了的。”
我说:“嗯,不过我现在实在太累了。你还是忍耐一下好了,让我喝一口气先。”
白盈不解地看着我。我不理她,坐在椅子上休息。
过了一会,见我仍然坐着不动,白盈嚷:“我真的好饿了。”
我说:“我还没休息好呢。你若真饿了就自己去买好了。”
白盈将嘴巴嘟起来,低嚷:“可是,我觉得头晕。”
我真想说她活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不过,我仍然坐着。
又过了一会,11点整,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帅小伙笑着问:“谁点的三鲜烫,酸菜肉沫饭?”
我点点头,付了钱。
白盈笑起来:“哎哟!我还真以为你要让我饿死呢,原来是早就叫好了?买花的时候就掂记着我的肚子了?也不早说,让我干着急。你呀,要是个jiān臣,百姓可苦了。”
呵!白盈这样一说,象在说她是女皇,我是为她服务的臣子一样。
开吃之前,白盈问我:“我啥时可以出院?”
我说:“至少也要明天。”
白盈说:“那你今晚得在这里陪我。”
我说:“好吧。”
白盈开始吃饭了。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努力吃出高兴的样子来。吃到一半,放下筷子,她对我说:“我醒来的时候,这个房间到处都是白的,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要是我真的死了,这么美味的饭就吃不到了。要是我真的死了,就看不到你送的这些美丽的花朵了,你得改送花圈了吧?呵呵,不过好象现在也不兴送花圈的。不送花圈,你会送什么给我呢?”
我说:“送白sè的菊花。现在扫墓都用这个,以后就不知道了。也许到时我会想着用人民币换取些冥币烧给你比较对你胃口。”
白盈作出要呕吐的样子,摇摇头说:“想起来真是恶梦。还是不死比较好。冥币还得依赖活着的人给自己烧,人民币只需自己去赚就可以了。”
我说:“是啊。还是自己来得可靠、踏实些。”
白盈叹口气,幽幽地说:“我就是看不到希望。昨晚一个人睡觉,感觉特别冷。活这么些年,第一次这样惧怕寒冷。今年的冬天好象特别长,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想chūn天怎么还不来呢?”
我说:“冬天已经到了,chūn天也就不远了。”
白盈苦笑一下,说:“问题是我好象等不及了。冬天已经来了,chūn天真的就不再远了吗?为什么每年的冬天过后都没有我的chūn天呢?”
我想起那个“chūn在哪里”的对联,于是说:“chūn在心中。上联是‘年年失望年年望’,下联是‘事事难成事事成’。”
白盈将饭盒盖上,说:“我不喜欢这对联,这喻示着好事多磨的意思。我怕我的人生就是不停地转弯、再转弯,没完没了,没有直线。我有时候会不断地想、不断地努力,想把弯路走直。问题是,我老是看不到终点,这让我变得极端,变得不热爱生活。”
我笑着说:“可是你应该知道的啊,把弯路走直固然是直径,可是把直路走弯,路就延伸了。如果脚下走的这条路就是弯的,你的生命会比别人延伸很多意义。最起码,你的历练就会多出许多。谁说历练不是一笔财富呢。”
白盈将饭盒放在床上,我问她:“不再吃了?”
“饱了。”白盈咂咂嘴回答。
我将饭盒从床上拿起来,丢到床底的垃圾桶里去。
白盈喃喃地说:“为什么杜寞不爱我呢?就算他娶了我也不打算爱我吗?……”
我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同她对话,就沉默着,象没听到一般。
白盈却抓住我的手,睁大眼睛问我:“你说啊!你帮我分析下看看?我想一个男人爱我怎么就这样难呢?”
我由她握着,艰难地说:“或者?感情就象瓶颈。一段感情的开始要经过瓶颈,因此会显得狭隘,但过了瓶颈就会宽广起来;想从瓶子里出来也要经过瓶颈,也许会一不小心被卡在颈口。卡住的时候,也许我们只要再多坚持一会,就能不受伤害地从里面完好无损地跳出来。从瓶子里出来后,你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比瓶里的世界宽广多了。”
白盈坐起身来说:“你说的什么瓶颈我不懂,我只知道有时候想成为别的女人。”
我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只好“嗯?”一声。
白盈说:“我有时候想做谈笑那种女人,她有‘万人迷’的心态;有时候想做林叶那样的女人,她有个有钱的老爹;我从未想过要做你这种女人,从没有得到过chūn天,还讲什么chūn在心中。”
白盈说得很对,我是从未得到过chūn天。不过,揪出任何一个女人来问下看看,谁得到过chūn天呢?谁的心中有chūn天就一定会得到chūn天吗?
我知道,心中有chūn天并不一定会得到chūn天;但是,心中没有chūn天,定会得不到chūn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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