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慢慢度步向张洛走来,张洛又惊又急,他的双臂和内伤都在以骇人的速度复原,但无论如何,绝不可能在黑衣老者近身前恢复,甚至连恢复一二成都不可能。.26dd.cn
亲眼见了黑衣老者和青龙社高手之间的一战,张洛几乎连反抗的勇气都无法提起,眼见那黑衣老者正以奇异的节奏慢步走来,张洛心丧若死。
就在这时,悬崖下猛然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大声响,一时间山顶所有雪花都如海涛怒浪般冲天而起,山顶一时间风雪茫茫,目不能过三丈。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张洛立即抓住此机会,朝先前所见的小郡主两人方向冲去,刚冲到小郡主两人面前,忽然又一声巨响传来,山体整个的颤晃了一下。一道伟岸身形从风雪中冲出,而在风雪中,传出一声苍老的闷哼声。
那道伟岸身影在雪地中一顿,随即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以张洛的目力,竟然没看出此人是怎么离开的,便是满地的白雪上,亦无一丝痕迹。
漫天的雪花,来的快,散的也快。那巨大的风雪似乎就是那个伟岸身影带来的,他一走,山顶的大风雪立即停歇下来,前面百余步,那黑衣老者身形再现。
黑衣老者古朴的脸上似乎比刚才苍白了些,张洛眼尖,还从他的嘴角边看到了一抹血丝,但饶是如此,张洛也心知已自己如今的状态,绝无可能是此人的对手。
试了试手,还好,虽然剧痛仍在,但已能动弹,张洛全神贯注的看着那黑衣老者,随手用指甲一划,将捆绑李如松的绳子划断,轻声道:“你们快走。”
李如松一脱身,赶紧去解小郡主身上的绳索,听张洛此言,立即道:“咱们有难同当,要走一起走。”
张洛苦笑,那黑衣老者虽然没有走过来,但他已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有质无形的玄奥气机已将自己锁定,那黑衣老者之所以不动手,怕是与那刚刚一隐而现,仿若山崖的伟岸背影有关。说不定他是刚刚受了伤,正在暗暗调息,但张洛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稍有大动作,那黑衣老者定会中止调息,先将自己三人击杀。
但这些话一时间也说不明白,说了李如松两人也未必懂,这完全是张洛本能的直觉。
李如松执意不肯离去,周围雪花纷飞,却是又下起雪来。
黑衣老者忽然双眼微眯,起步向张洛三人走来,他的步子并不大,但每一步都能向前数丈,只三四步,便已行了十余丈。
李如松小郡主再不通武功,也看明白了黑衣老者步伐有异,小郡主小脸惨白,哆嗦着道:“妖,妖怪!”
张洛心中冰凉,生死瞬间的恐怖让让心中揪紧,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忽然,他脑袋一热,用恢复的稍好的右手一记猛击自己天灵。虽然他此时不过能用出一二成的力气,但已是远超常人,加上天灵实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又有死**在旁。只这么随便一下,张洛顿时只觉眼前一花,身子一晃,险些载到。
旁边小郡主两人见张洛举手往自己脑袋上一拍,顿时血流满面,都又是不解又是惊骇,小郡主惊恐尖叫道:“你,你干什么!”扑上来用衣袖帮张洛擦血。
张洛不理,稍稍恢复清明,便又朝脑袋上一记。顿时血流如注,这次是止也止不住了。
就在风雪飘飞,小郡主尖利的哭叫声中,猛然间,张洛浑身一颤,只觉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鸡皮疙瘩的竖了起来,脑袋里轰然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冲破了脑壳,正在脱体而出。
身旁李如松一声惊呼道,“张,张大哥,你的眼睛!”
张洛俯身,看向李如松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这下连小郡主也看见了,张洛的眼中瞳孔,正在荡起一层异样妖艳的红意,而且,那股红意迅速的扩大,只转眼间,张洛的瞳孔已然血红一片。
“呮”在三人不远处的苍松古树上,一窝小松鼠忽然不顾严寒,自树洞中仓惶逃出,沿着大树,一路向上狼狈逃窜。
歇在附近树上的鸟同时惊起,不顾漫天的风雪,用力振翅四散飞去。
黑衣老者脚步微滞,毫无感情的双眼中第一次露出一抹惊色。
终于又出来了,张洛心中喜多于惊,这种感觉,张洛似曾相识。当日在剿灭红巾盗朱和尚时出来过一次,这次却是第二次。
和上次意外被朱和尚重创不同,这次张洛是故意的。
眼前这黑衣老者给张洛的压力之大,远胜当日的朱和尚,当日和朱和尚动手,虽然不敌,总不会一下就被打死。可眼前这位,可不一定。若是和他动手,只怕不用三招两式,自己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与其必死无疑,不如死里求生。
当日和朱和尚一战时,张洛险些被朱和尚拳脚打死,直到脑后一炸,却是凭空生出数倍的力气,这才反败为胜,把那朱和尚咬死。只是从那以后,这种感觉再未出现。
那次是张洛受了致命伤势才出来的。那么这次,自己就先把自己打成重伤,死里求活。
好在经过前一次经验,这次张洛似乎已勉强能控制住这种感觉。只觉脑袋轰轰然,饥饿无比。
张洛尽全力保留了一丝清醒意识,吼道:“李如松,快带她走。”
看着张洛如血珠子似的双眼,李如松这次再不敢说话,身形微颤着,半拉半搀着吓的全身发抖的小郡主,拼命向下山的道路跑去。
黑衣老者看了急忙逃窜的李如松两人一眼,身形微晃,向前迈去,张洛低吼一声,只觉自己最后一抹神智随时都会消失,便半趴在地,靠着那冰雪的凉意保持那微弱的灵智。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口,一个身长八尺,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从悬崖处一步步走了过来。
依张洛先前所见,悬崖高足数百丈,周围并无任何小路。那青年男子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就在张洛注意到他的同时,他就已站在那悬崖石台上,却没有丝毫的突兀之感。仿佛恒久之前,他便是站在哪里的。
那青年男子赤着双脚,在雪地里一步步走过来,张洛看过去,他也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只一眼,张洛只觉这青年男子的双眼中似把什么东西传递了过来,顿时把他脑海里沸腾的饥饿感仿佛被淋了一桶冰水,瞬间烟消云散。
张洛神智尽复,骇然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丝惊讶之意,忽然,他道:“少年人,拜我为师如何?”
这话一出,在青年人出现同时束手在一旁的黑衣老者面上剧变,不敢置信抬头看了张洛一眼,随即又低头去,重新恢复成那副毫无表情的古朴面容。
张洛见青年男子没有丝毫杀意,心中微定,但听他此言,不禁又仔细打量了翻这个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的年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七八,虽然面如冠玉,形象伟健,但身上却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一头齐腰黑发,并无任何束缚,下面赤着双脚,踩在雪地里,浑然未觉。
张洛打量了一翻,丝毫没看出这人有任何一点会武功的迹象,不禁心中微奇,嘴上毫不示弱的道:“你最多也不过大我十岁,我如何做得你徒弟?你若愿意,我倒可以和你结拜成兄弟。”
闻得张洛之言,青年男子一楞,随即嘴角微扬,忽然哈哈大笑,状极欢畅。身旁那黑衣老者抬起头来,看向张洛的双眼中闪烁出一丝犹若实质的精光。
张洛一凛,退后一步。那青年男子却再没看他一眼,身形微扬,向山下走去。黑衣老者紧随其后,他明明有绝世的武功,却是紧跟着那青年男子,亦步亦趋,老老实实,扎扎实实的一步步走下山去。雪地上,留下两人一连串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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