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便是李彬,张洛入宫后一直在怀疑,到底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京城动手杀人,即使追到大街,亦毫不畏惧。现在可都明白了,东厂厂公,还要担心这些么?
“原来阁下便是李彬公公,久仰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啦。”张洛笑呵呵的,极亲热的上前一阵寒暄。周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真心想和李彬结交呢。
李彬想不到前些日子追杀不燧的少年竟会在宫里,且成了丹房的总管。心中顿时惊疑不定。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也堆起一副笑脸道:“张言公公年少有为,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咱家也正多想亲近,来,来,不理这些小崽子们。咱们一边说话。”
当日四大高手围他一人,张洛带着小郡主这么个累赘,尚且能屡次冲出包围,眼前只李彬一人,张洛又有何惧,笑嘻嘻的跟着他出了院门。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太液池边草地,李彬止住脚步,低声喝道:“张言,你若识相,快交出那封书信,咱家可保证放你一马,从此不追究此事。否则,即使你在宫中,也绝逃不出咱家的手掌。”
若是换了以前,东厂之名在前,张洛说不定便答应了。但此时的张洛对宫中之事也已了解不少,知道当今天子嘉靖帝性好练丹,最是宠信陶仲文,而自己的靠山正是这位陶老道士,只要有这靠山,除非当朝天子要杀自己,否则谁能动得自己分毫!
心中明白这一层,张洛夷然不惧,笑道:“李公公失态了,书信是在我手里,你若要,便要拿等价的东西来换,这才是公平买卖,谁都不亏。若是李公公想要硬来,我自然敌不过公公的威势,说不得只好把那封信交给陶真人,请他为我做主了。”
李彬气势顿时一阻,那封书信对他极为重要,几乎是拿捏着他的性命,若非如此,他岂会派出厂中高手,千里追踪马泰。又在京城重地亲自出手夺信。
稍稍迟疑了一下,也知道此时此地,自己绝不可能再对眼前这张言出手,李彬强忍住口气,道:“好,你要咱家拿什么东西来换,尽管说。”
当日一战,张洛几乎毙命,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放过眼前元凶。他笑嘻嘻的道:“也简单的紧,先来五六十万两银子,再弄个千儿八百顷的土地,古董珠宝字画给我装满五大箱子,再来百八十个美貌丫鬟。陈公公,这成不成?”
张洛狮子大开口,光吐出来的这些东西,加起来足顶张家的全部财产还多,摆明是为难李彬的。张洛正想看李彬铁青着脸暴跳如雷反脸的样子,可李彬脸虽然铁青着,竟然没有发火,点头道:“可以。”
张洛倒抽口冷气,这李彬到底有多少身家,竟能答应这条件。
李彬道:“怎么样,若是答应了,今晚咱家就带着银票地契过来,其他的到宫外交割,绝不会差了一丝半毫。”
张洛森然道:“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刚才只是那封信的价格,当日我被公公四人围攻,受了重伤,这笔帐也得先清一下吧。当日围攻我的四个人,除了李公公,我要他们三个的人头。李公公的头我不敢收,便给只手我也将就着了。”
刚才说提的那些巨额财富张洛说不动心是假的。张洛是好财,但在他心中,性命才是第一,若是性命尚受威胁,那便是把金山银山搬来,那也不成。东厂厂公岂会是善茬,即使眼下接受了这城下之盟,来日也必会报复。与其到时被这东厂厂公在暗处暗算,不如现在挑明了。有陶老道士和那封书信在手,料想这厮也不敢在明面上来。
李彬果然大怒,不过他的养气功夫也真是了得,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哼了一声,拂袖就走,再没回头看张洛一眼。
回到丹房,两帮太监都已散了,只陈矩还在那等着。张洛随**代了他两句,便急匆匆的向陶仲文所住精舍奔去。
到了精舍门口,见到一个打扫的小太监,小太监经常见得张洛前来,早就认识他了,见他急匆匆的赶来,便呼道:“张公公可是来找真人的。”
张洛止住脚步,道:“正是,真人可在?”
小太监笑道:“公公来得不巧,真人出宫去了,说是要去个两三天。真人临走的时候曾交代小人,若公公前来,便让小人对公公说起一声。”
张洛本是来求助的,听了此言自大是失望,心道:“李彬如此看重那封信,刚才讨要不到,夜里必会来强夺。他人多势众,到时也不知会来多少人,我还是先找过地方躲躲才是。娘的,这死老道士早不出宫晚不出宫,偏偏我要找他帮忙的时候出宫,要是他在的话,我在他这儿一蹲,那死太监来的人再多我又何惧。”想到这里,肚子里便先把陶仲文大骂一顿,直骂到他十八代祖宗一齐惹花柳病死了这才罢休,拍拍**找避难的地方去了。************************************************************
入夜,大概已三更时分。这几日天上多云,夜里也不见星辰月亮,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玉熙宫的丹房里,张洛坐在蒲团上,静坐养神。
这丹房是当今皇上练丹的地方,除丹房管事打扫太监,旁人无诏不得入内。这事他先前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当然要拿来利用一下。
李彬的人若找不到此也就罢了,要是找到这儿,张洛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此动手。
盘膝坐了会,张洛心渐渐静下来,进入不怒不喜,万物具空的境界。
这两个多月里,他沉浸于上乘武功的奥秘中,每日前所未有的专心潜修,不只武功招式,便连功力也是进境的十分迅速。此时一运气,胸腹内气如蟒,在奇经八脉中汹涌摆阔,直若腾飞而起。
外面蝉声忽然静止,张洛耳朵耸动,听到了门外的一丝微声。
那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轻微而又截然不同,张洛细一数,来者共有四人。
木门如被人踢了一脚,猛然自行打开,随之迎面扑来一股汹涌气机。
张洛怒喝一声,陡提真力,全身上下一股气劲迎了上去,两股有质无形的气劲在相撞,陡然在空气中发出一声炸响。张洛上身微微一晃,门口站着的一个奇瘦老太监却是闷哼一声,一连向后退了三步,枯瘦的脸上浮出不正常的血色。
在那老者身后,站着李彬和另二个人。见老者吃亏,三个人都是变色。尤其是李彬,见张洛功力比之三个月前胜过许多,心头更是骇然:“这张言的功夫是怎么练的,只三个月,竟强到这个地步,若光论内家功力,我怕已不是他的对手。”
张洛目光在四人面上扫过一遍,笑道:“几位都是老朋友了,恩,这位开门的老头是代替先前那个使剑的,李公公,你别告诉我堂堂东厂只就这几个人了。”
李彬脸色极为不好,他哼了一声道:“张言,你别以为有陶真人撑腰便可无视咱家,东厂的手段可是你能测度的,交出信来,咱家白日里应允的事仍旧算数,若是不给,咱家就不客气了。”
张洛嘿嘿一笑,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四个,不过这会儿我手里没人碍事,这也不是青楼妓院,陈公公,你可想明白了,真要和我动手?”
李彬森然道:“你若不给,就算是玉石具焚,咱家也顾不得了。”
张洛注意到,两人说话这么一会,周围始终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值夜的太监走过,也没半个侍卫来巡看。看来都已被李彬寻这法调走了。李彬除却东厂厂公的身份外,还是司礼监的大太监,司礼监掌管宫内一切事务,调几个人那是简简单单。
而就在李彬最后一句话刚落,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院墙外响起,听这动静,少说也有几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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