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楼阁外。
青纶一人坐在院中凉亭,眉毛轻蹙,手指轻放在石桌上的白玉酒杯上,眼睛望着萧索寂静的古镇之夜,风从黑暗中吹来,拂乱她的发丝。
她微微一怔,发现从后面走来的我。
“北涧,你能不能告诉我,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活着。”她举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在很早之前就被学识渊博的祭司大师参详,然而,直到现在也没能有个确切答案。于是,我只是摇头,坐在她对面,从酒壶里倒出散发着香气的百花蜜酿,同样一口饮尽,说:“我不知道。”
这一声不知道似是道尽了心底所有的疑惑。
从暮雪莫名离开的那天起,我就生活在一个个的未知里。
青纶把玩手中杯子,苦笑一声,“神医告诉我,一轮月,众人望;一家国,军士扛。可现在我渐渐发现,有些事是你再怎么做也无法改变的。”
我没再出声。
星月淡漠,苍穹无光。
小樱至今躺在客栈二楼房间内,眉头深锁,两眼紧闭,昏迷不醒,仿佛一具冰冷尸体,浅星一直陪在她身边。
记得从百兽谷回来的那天晚上,神医不顾自身重伤,将集齐的三味药,孔雀石、悬铃草、火蟾蜍磨成粉末,混合在平常草药中敷在浅星眼睛上。第二天,当纱布从浅星眼上取下,她那双黑色眼眸亮若星辰、明似皓月,如同星光耀目、无边无际的黑夜。
对于小樱昏迷,神医哀叹不息,犹犹豫豫,半吞半吐,似有话说。
我问:“神医,莫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他长叹一声,挥了挥衣袖,连连摇头,之后踱出房间。
走廊上,神医双手背后,静静站立,眼望屋后茂密林木,他因为伤口未愈而面容苍白,嘴唇无色。
“她,到底怎么了?”我跟在神医后面,询问小樱情况。
郝神医似是早就知道我会跟来,他没有转身,也并未答我,而是说:“北涧,你该晓得血池煞气的厉害。”
我沉默一会,说:“知道。”
早在我们在百兽谷遇到第一个血池的时候,老者就讲了,掉入血池的人将被吞噬三魂七魄,成为血池炙炼煞气的最佳养分。
“所以——”隐约间,我似是知道了答案,但不愿相信。
神医转身,衣袍被风吹起,一脸凝重,他说:“对于灵魂离体,或许我还些办法,但现在,他不是离体,而是没了,完全消失,三界之内,除了留在身体里的命魂延续着生命外,其余的天魂和地魂全都没了踪迹,连带七魄。”神医说完后呼出一口气,表情更为凝重,苍白脸色上带着些许潮红。
“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命苦呢?”他感叹,声音些许悲呛。
屋内,浅星忽然一声惊呼。
一阵凌乱脚步声传来,浅星出现在走廊口,她叫神医,一脸惊喜,雀跃道:“爷爷,快进来,醒了,小刀醒了!”
我和郝神医瞬间转过头去。
神医道:“走,过去看看。”脚步匆匆。
竹床上,原本静躺的孩子现俯着身,对着地面一阵剧烈咳嗽,几滴黑血从他口中滴在地上,分外清晰。因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面部表情,不知此时苏醒的是小樱?还是小刀?
浅星从桌上端了一杯水过去,扶着那人道:“小刀,来,先喝些水。”
小刀一只手撑在床板上,另外一只挡住浅星递过去的茶杯,脑袋微微上扬,几根发丝飘落,他道:“浅星姐姐,不用。”
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隐隐感到不安。
小刀望了望我,以及我身后的神医,对浅星道:“姐姐,你到外面去陪陪觞大哥吧,这里有北涧哥哥和爷爷两个人,他们会照顾好我的。”
浅星面上闪过疑惑,似是不知小刀为何突然让她出去。
郝神医道:“浅星,你先出去,见了觞百年那小子顺便帮我问问,要他准备好的百种药材准备好了没有。”
浅星略微一怔,后,点头道:“好的,爷爷,我这就出去问他。”
门吱呀一下被浅星关上,接着,外面传来她脚步减去渐远的声音。
郝神医目不转睛盯着小刀清澈黑亮的眼睛,面上一丝疑惑,自言自语:“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我弄错了?”
我上前一步,试探道:“你是?小刀?”
他声音有些颤抖,说:“是我,北涧哥哥。”
“你醒了,那小樱呢?她在哪里?”见小刀除了虚弱外完好无损,我便向他询问小樱的情况。
“等等,”神医出声,似是被一团迷雾缠住,他问我:“什么小樱小刀的,这里明明就他一个。”神医指向小刀。
这时,小刀突然一个翻滚从床上下来,整个人倒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眼睛望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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