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阎罗毕竟是成名几十年的武林高手,见二十多招未能奏功,忙静气凝神,沉稳对敌,已改刚才暴怒之下连骂带打的浮躁之态。两臂摇开,拳掌齐出,手脚并用,一阵猛攻快打,但猛而不躁,快而不乱,顿时罡风激荡,尘土飞扬,势不可挡。论其功力,五殿阎罗要胜龙啸天一筹,但轻功身法要略逊一些。
龙啸天见其掌风拳势沉猛刚烈,不敢撄其锋锐,忙展开轻身功夫,用闪、展、腾、挪诸般迅捷灵便身法四处游走缠斗,用四两拔千斤的身法,与其周旋耗其功力,以逸待劳,等五殿阎罗内力耗去大半后,再俟机反攻,一举将其击败。
一百多招后仍难分轩轾,龙啸天见五殿阎罗招沉力猛,沉稳老练,招式精纯,毫无破绽,无可乘之机,看他的气势有增无减,等他功力耗得差不多了,自己也累得不行了。不行,得想主意早些收拾了他。龙啸天边打边盘算着怎样对付五殿阎罗。突然,心中一动,计上心来,此时,龙啸天经过与魔手摘心、玉*、银剑堡主司徒秋山、万里追魂陆长青几场大战后,对敌经验大增。见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突然,龙啸天已改刚才沉静应战,开口大骂道:“老乌龟,你今天是死到临头了,小爷马上打发你下地狱!”五殿阎罗生性暴燥易怒,本来这二百多招未能将龙啸天收拾了,自觉在帮众面前有失颜面,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又听龙啸天开口骂自己,更是受不了了,回骂道:“小子,你敢骂大爷,非撕碎了你不可!”龙啸天嬉皮笑脸逗其火气,“老乌龟,你想的倒美,老子叫你抓不着,看你老小子如之奈何?”“小兔崽子,你看老子抓着抓不着,小子哪走?”五殿阎罗盛怒之下出招,拳脚更加刚猛狠辣,狂风骤雨般追逐猛攻。含怒出招,本是武学之大忌,虽刚猛异常,招数却会浮躁散乱,易会出现漏洞,功力亦会耗损过甚,这样正好上了龙啸天的当。
龙啸天边缠斗边逗引五殿阎罗的怒火,五殿阎罗已是怒火填胸,运起全身功力,对龙啸天怒骂着狠攻猛打,罡风烈烈,滚滚而出,如怒海狂澜,汹涌澎湃,其势沛然莫可御之。周围观战的青龙帮众见副帮主大展神威将龙啸天打得节节败退,左支右绌,只有招架躲闪之功,毫无还手进攻之力,心中高兴,都高声呐喊为副帮主加油助威。五殿阎罗更是人来风,见众人为他叫好,吼叫着攻势更猛更强。他最喜别人对他称赞褒扬,哪怕是别人言不由衷的阿谀奉承,他也是异常高兴,忘乎所以。
众人中只有西天鬼王、魔手摘心看清其中端倪,知龙啸天使用的是以逸待劳,后发制人的手段。青龙帮主西天鬼王心中暗自着急,埋怨二弟身经百战、成名十数载的武林名宿,偌大的年岁,竟会上一个娃娃的当,心浮气燥乃武学大忌,如此下去必败无疑。忙高喊道:“二弟,跟一个小娃娃动手就动手,骂骂咧咧,干什么?”表面上看似责怪五殿阎罗言语污秽,其实是暗中提醒他勿上龙啸天的当,因碍于自己的身份名头,不便明说,只得旁敲侧击,暗中提醒他,希望他能就此醒悟。此时,五殿阎罗已被龙啸天气昏了头,哪里明白大哥话中的含义,龙啸天又在旁大骂不止,想让他抑怒,哪里做得到,已到了欲罢不能,被龙啸天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二百多招过后,五殿阎罗已是汗流浃背,气息不匀,已失先前刚猛之势,显是内力消耗过甚。龙啸天见对方压力顿减,知时机已到,招数一变,改守为攻,寒魔掌连连拍出,滚滚如长江大河,连绵似崇山峻岭,立时场上形势倒置。
龙啸天疾攻出三掌,五殿阎罗左躲右闪,刚刚避开,龙啸天又双掌急拍而至,五殿阎罗大吼一声,双掌急迎而上。只听得“轰”的一声,四掌相撞,劲气四处激荡。两条人影倏然相分,五殿阎罗僵立当场,脸色泛青,寒气沁骨,瑟瑟而抖。龙啸天在空中连翻三个斛斗,消去对方的掌力,刚甫落地,双脚一点,又腾空而起,疾射向僵立难动的五殿阎罗,意欲将他毙于寒魔掌下。此时五殿阎罗浑身僵冷,真气滞涩,难以运转,躲闪、避让疾拍而来的双掌已是万难。
“休得伤人!”千钧一发之际,青龙帮主西天鬼王暴喝而出,伸掌接住龙啸天击来的双掌。“轰隆”一声,龙啸天被凌空震飞,半空中连翻筋斗,化去西天鬼王纯厚刚猛的掌力,落地后脚下踉跄,气血翻涌,忙运功暗察,所幸并未受内伤,暗惊其功力似不在师父之下。
此刻,五殿阎罗已到一旁盘膝于地,运功强逼入体寒毒,片刻头顶上蒸腾起缕缕黑气。龙啸天如伊始就用霸道的雪山寒魔掌与五殿阎罗硬抗,虽也能奏功,但必会被他刚猛的掌力所伤。
青龙帮众大是骇异,副帮主的功力仅次于帮主,在江湖中少有敌手,今天竞接不下龙啸天一掌。人群中只有魔手摘心惊骇中又暗自高兴,何以若此?原来五殿阎罗刚愎自用、自命不凡、不可一世,对魔手摘心等人一向瞧之不起。前番魔手摘心重伤在龙啸天剑下,更是对其话里话外冷嘲热讽,大加揶揄,令他憋气带窝火。今天他在龙啸天手中铩羽,着实也为自己出了口恶气,心中畅快了许多。但对龙啸天又怕又恨,前番重伤在他剑下,至今伤势还未痊愈,如今思来还令他心有余悸。
约一柱香的时间,五殿阎罗才将入体寒毒排尽,但其脸色仍是铁青。不是寒毒没有除净,而是羞、恼、怒、恨交织所致。刚才一心用功力排除寒魔掌毒,无心旁鹜,现在思来,才知道上了龙啸天的当,不想自己一生打雁却叫其雏伤了眼,真是运粮船翻在了阴沟里,八十老娘倒栽在孩儿手,一世威名毁于一旦,丢人现眼不说,在帮中威信也一落千丈,顿觉颜面尽失。本想上前与龙啸天拚命,突感全身乏力,四肢酸楚,知是大战后又运功逼迫入体寒毒,内力耗尽所致。忙暗中调息,恢复元气,只有等到以后再找回今天的场子了。
青龙帮主西天鬼王见二弟无恙,放下心来,大步来到龙啸天跟前。龙啸天细细打量西天鬼王,见他浓眉虎目,方脸微须,面上温和,不怒自威,颇有一股王者霸气,与其弟狂妄、不可一世的态度截然不同,从表面上看,绝对不会使人把他与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杀人如麻的嗜血魔头西天鬼王联系到一起。在高山学艺之时,师父二魔不止一次提及西天鬼王,再三叮咛不要惹他,没想到自己刚出江湖就与他的青龙帮结下了不解的梁子,真是事与愿违,令人不可预知。真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西天鬼王见龙啸天在自己面前仍面无惧色,神态自若,对其胆实颇为心折。在江湖上多少成名高手在自己面前吓得股栗不止,望影而逃,他一个十八、九岁的弱冠少年,竟临危不惧,不愧为二魔的弟子。
“龙啸天,你胆子可不小,敢在本帮主面前杀人立蔓儿,整个武林中也是鲜少有人敢为之。”西天鬼王不愠不怒,面上和霁如常。“哈,哈,那在下不妨做个先驱者。”龙啸天朗声大笑道。正因为有些人敢天下先,做第一个吃螃蟹者,才有了发明创造,社会才会不断发展进步。
“可以,没有人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但你要为之付出代价!”是的,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敢做众人没有做的,不敢做的,代价会更大,有时甚至是死的代价。
“那是自然!”“龙啸天,别太固执,本帮主给你一条生路,只要你肯投效我青龙帮,以前的事本帮主既往不咎!”“办不到!”龙啸天坚定道。“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本帮主就成全了你,叫你埋骨此地!”西天鬼王面色沉了下来。“也未必如你所愿!”龙啸天豪气十足。自古英雄出少年,心高、气盛、敢闯、敢干。龙啸天亦是如此,初入江湖,颇有点儿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底的意味。龙啸天身怀绝技,出世以来连败数名成名高手,从未受过挫折,难免骄傲自大,除其师之外,对任何人也没有畏惧到怕的地步。
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两人相隔丈余,凝功不动,互相对峙。西天鬼王双手自然下垂,屹立如山,无懈可击。蓦然,龙啸天感到一股无形的真气笼罩而至,他心下骇然,双目牢牢盯住西天鬼王,左掌提至胸前,脚下微动,飘退五尺,宝剑已经执在手中。盯防戒备,后退拔剑,一连串动作瞬间完成,不给对方有丝毫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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