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妖笑道:“你这么急着走,准没有好事,是不是和你的情人幽会去呀?”龙啸天退后一步,不悦道:“我和别人幽会不幽会关你甚事,快给我闪开!”“当然关我的事唠,我会吃醋的。”“你正经些好不好?快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龙啸天不耐烦道。“你不客气又能把我怎样,难道你还敢亲我?”双面人妖抛给龙啸天一个暧mei的秋波。“好,你既不让开,那就怪不得我了,看掌!”说毕,龙啸天一掌拍向双面人妖,掌拍出一半又突然收了回来。双面人妖笑道:“怎么不打呀?”“好男不跟女斗!”“小兄弟真会遁词,你既舍不得打姐姐,那就陪我说会儿话总可以吧?”
“我可没闲功夫和你胡扯!”说着,斜刺里飞身而出,展开轻功一溜儿轻烟般疾飘出数十丈远,回头见双面人妖并未追上来,才放下心来,还没有等他回过头来,突然脑后有人道:“小兄弟,你看什么呀?”龙啸天紧回头看,差点儿和双面人妖吻在一起,双面人妖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龙啸天忽转身展开轻功向前一路疾奔,他不敢再稍有停留,怕再被双面人妖截住。他将轻功发挥到极至,身形向前疾速飞驰,却竖着耳朵向后细听着动静,听双面人妖是否追了上来。耳畔呼呼生风,两边树木不断向后飞掠而过,他风驰电掣般一直奔出十数里之遥,才在一片乱石丛旁停下脚步,顾不得喘息,转头四顾,见四下杳无人迹,并无双面人妖的影子,才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得意地自语道:“他妈的,这个妖女,不是自吹自擂什么轻功宇内无双吗,还不是被老子甩得无影无踪!”“背后骂人也不知道害羞。”龙啸天话音甫落,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龙啸天大吃一惊,正是双面人妖的声音,没想到她轻功如此之速,早跑到自己前面来了。他仰头而观,见四周耸立着几棵高大的杨树,树冠庞大,枝叶茂密,藏几个人是不成问题的。龙啸天分不清她藏在哪棵树上,沮丧道:“你老缠着我干什么?”“谁个缠着你了,我在这儿躺了半天了,没想到你穷追不舍又追了来,深更半夜的你这样追一个柔弱的大姑娘,究竟想干什么?”声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而在空中盘旋,忽而在身边低回,令人无法辨清发声人究竟躲在何处。
龙啸天吃惊匪小,他听师父说过,武林中有一种迷音换位之类的上乘御音内功,不虞双面人妖竟会此功,听她话语居然倒打一耙,反把自己说成了向她非礼的风liu浪子,他气愤填膺道:“你有本事给我出来!”一阵格格娇笑声后,双面人妖道:“我就在你身旁,你睁着一双大眼睛怎么就看不见?”龙啸天又吃了一惊,声音就发自身边,他寻声而找。蓦见身边的大石旁坐起一个人来,正是双面人妖。龙啸天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她是仇敌的话,自己有十条命也早丧生在她的手中,所幸她对自己并无敌意,不然,自己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龙啸天垂头丧气,苦着脸道:“我真服了你了,姑奶奶,你老缠着我干啥?”双面人妖起身坐在龙啸天身边笑道:“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如果你再敢跑,以后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你哪儿!”龙啸天心中暗想,自己轻功不逮于她,甩开她是不可能的,跟她翻脸动手,自己恐怕不是她的对手,再说自己与她也没有什么仇隙,她又是一介女流,对自己亦无恶意,不如跟她说会儿话,把她哄走,再去书雅轩找陆飞雪。龙啸天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干嘛要跑,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怕什么,你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怕,你老跑什么,是不是你很讨厌我?”龙啸天一愣道:“你此话怎讲?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我跑是真有事。”双面人妖叹了口气道:“你不觉得我很坏吗?”“好与坏,善与恶,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我是武林中公认的妖魔人物,难道还不是坏人恶人吗?”双面人妖双目中充溢着忧郁。“黑道中并非都是坏人恶人,侠义之士并非皆是正人君子,有些所谓妖邪只是其人言语行为有些怪异,反乎常人而已。”双面人妖用惊诧的目光看着龙啸天,“我没想到你有异乎常人的独特见解。”“也许我们都是邪魔之中的人的一种本能自辩吧。”龙啸天惆怅道。双面人妖笑道:“你可不像我,你虽出身于邪魔,但却未在此间迷失,现在武林中都说你是行侠仗义、抑强扶弱的大侠。”“龙啸天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说不定以后我将成为黑白两道皆不容的人呢!”说到此处,龙啸天怅惘万分,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片血光。双面人妖问道:“你是不是为了你师父的事,才如此担忧的?”龙啸天摇头叹息不语,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周围一片死寂,弯月如镰,斜挂在耀耀生辉的九天星空中,草隙石缝间虫豸们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鸣奏,低鸣此起彼落,互相引斗、炫耀……
一条人影倏然出现在路边,他趿拉着一双破鞋,晃晃悠悠一步三摇漫不经心地走了过来。足音跫然,惊动了两人。龙啸天借着微弱朦胧的星斗月华看清了来人,遂笑道:“疯化子,又跑到这里来撒疯来了?”疯丐似发现了两人,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真他妈倒霉,怎么又碰到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跑到这里偷情来了。”龙啸天听他口出不逊,喝道:“老疯子,你胡说些什么?老子掰掉你的牙!”疯丐走到近前来,似明白过来,哈哈一笑道:“噢,原来是龙老弟呀,幸会,幸会!老化子老眼昏花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不知者无罪,请龙老弟不要见怪。”说着话,两只怪眼看着双面人妖,“咦,怎么不是那个谁见谁倒霉的死小妮子了,没想到龙老弟这么快又换了一个,真有本事,哈哈,恭喜,贺喜!”龙啸天见他一见面就信口开河,口无遮拦,气不打一处来,“老疯子,你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没换!”“噢,你没有换呀,原来是又勾搭上了一个,那更是双喜临门唠!”“你口里留德好不好,谁勾搭来着?”“你没勾搭她,深更半夜的把一个大姑娘弄到此处来干什么?”“谁弄来的,是她自己跟来的!”“闹了半天,是她自己要跟你一起私奔呀!”龙啸天见疯丐疯疯癫癫,如此不可理喻,知道跟他说不明辨不清,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双面人妖见疯丐与龙啸天胡搅蛮缠的,不由得笑了起来,疯丐坐在一块石头上,将打狗棒放在一旁,顺手摘下腰间被汗渍油腻浸透的深红泛亮的大酒葫芦,拔下塞子,咂了一口酒后,煞有介事地对双面人妖道:”姑娘,你别看这小子油光水滑的,一肚子花花儿心,他一向专门诱骗女孩子,前天就有一个姑娘上了吊,大大前天就有一个良家妇女跳了河,你可别被这小子的花言巧语所惑,上了他的当,到时后悔晚矣!”双面人妖笑道:“本姑娘不怕,也不会听你个疯化子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疯丐见对方不领情,弄了个自讨没趣,不由得摇头晃脑道:“兽以群分,物以类聚,原来你和他是一丘之貉,真是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唉,江河日下,人心不古,好人难做呀!”疯丐还大发一番感慨。
龙啸天见疯丐碰了一鼻子灰,心中高兴,出言揶揄道:“你要是好人,怕世上就没有了恶人,你今番碰了钉子,那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活该!”疯丐把眼一瞪,“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了,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有二女争一夫,三女抢一男,四女打成一团,到那时,我疯化子可就有好戏看了!”说完,竟然手脚乱踢乱舞,那副兴灾乐祸的样子,仿佛好戏就在眼前。龙啸天见他疯疯癫癫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双面人妖性格孤癖,不愿在疯丐面前坦露自己,遂起身向龙啸天告辞道:“小兄弟,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毕身形闪动,如一缕淡淡轻烟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疯丐咦了一声,两只怪眼瞪得有铜铃大,差点儿从眼眶里掉出来,“好高的轻功,小子,这女妮子是什么人?”龙啸天带搭不理淡淡道:“双面人妖。”“疯丐大吃一惊,用错愕的目光审视着龙啸天道:“小子,你怎么和他鬼混在一起了,他可是江湖上最难惹难缠的主儿。”龙啸天讥讽道:“可比起你老人家来,就望尘莫及唠!”“你小子是死是活,又关我屁事,又何必闲吃萝卜淡操心,出力不讨好。”接着疯丐把话题一转,肃容道:“龙老弟,你师父二魔头最近神出鬼没鬼鬼祟祟地一反常态,难道他放弃了报复,还是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一说到师父身上,龙啸天顿时心下黯然,看看四下无人叹道:“谁说他放弃报复了,最近他就要将各门派的侠义之士一勺烩了!”疯丐吓了一跳,“小子,你别吓唬我!”“谁吓唬你来。”说着将师父联合黑道邪魔高手意欲在七月十五趁东宫心野生日之际,一举将武林侠士一网打尽的事,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叙说了一遍。
疯丐听后低头不语,似沉思什么。有顷,他才抬起头来看着龙啸天,面色凝重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此时他全然没有了疯疯癫癫之态。“我能怎样,只有听命于我师父的指派。”“你小子真要为虎作伥与武林侠义为仇作对?”“龙啸天耸耸肩,无可奈何道:“师命难违,我又有什么办法?”疯丐把眼一瞪道:“我看错你小子了,你虽不能大义灭亲,也应该置身事外,两不相帮吧?没想到你小子鬼迷心窍,竟要助纣为虐……”“你说得倒好听,怎么说我师父养育授艺十余年,我能忘恩负义掉过头来打我师父吗?让我两不相帮,抽身事外,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我师父能饶得了我吗?”龙啸天愤愤然打断了疯丐的话。“那你小子明知是错还要将错就错,继续往下走往下错?”“不走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看你们师徒再走当年的老路,必会重蹈覆辙,成为万矢之的,武林公……”“够了,我能左右得了我师父吗?你有本事找我师父说理去,干嘛老逼我?”龙啸天咆哮着把这些日的不快一股脑都发泄在疯丐身上,气得疯丐吹胡子瞪眼睛,“小子,你他妈给老子横什么?你以为邪恶能战胜正义吗?我看你们师徒是玩火*!”“你少他妈给我说这些,烦死了!”说完,龙啸天转身任凭疯丐喋喋不休地责备数落,就是不再吭声了。
疯丐说的口干舌燥,见龙啸天仍无动于衷,心下暗叹:这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不可救药了。忽转念又一想,龙啸天自幼在二魔头的淫威威慑之下,对之言听计从已成习惯。再者,二魔性情残暴,岂会容忍龙啸天对其叛逆,龙啸天怎敢违其师命?自己一味劝说他误入歧途,殊不知他亦身不由己。自己以言者谆谆地态度一味说教,焉会不令他听者藐藐,烦上加烦?心病还得新法医。想到此,疯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龙啸天正自心烦意乱,突听疯丐哈哈大笑,不由一愣,回过头来迷惑地问:“你笑什么?莫不是真得被气疯了?”疯丐咕咚咕咚扬脖喝了几口酒,眄视着龙啸天道:“我老叫化从小就疯疯癫癫,还用得着你小子气?”龙啸天倏地出手把疯丐手中的酒葫芦抢了过来,扬手引颈喝了起来。疯丐急了,“你小子他妈的懂不懂三从四德,乱抢人家东西?”说着回手来抢。龙啸天笑骂道:“他妈的,老子有不是妇女,学哪玩意儿干嘛?你老疯子不是说过有钱大家花,有酒大家喝吗?再说你老疯子刚才奚落了老子半天,不给你点儿惩罚岂不太便宜你了?”“小子,你给我留点儿,老子有一条妙计对你说!”龙啸天喝了两口酒后吧唧着嘴把酒葫芦还给了疯丐,“这是从哪讨来的破酒,淡得跟水似的!”“你小子过河就拆桥,吃饱了就骂厨子,喝够了还他妈说风凉话。你知道吗,这葫芦酒是我从杭州城内最好的酒楼偷――不,是买来的,还说不好。哎呀,都快被你小子喝完了!”疯丐摇晃着酒葫芦囔道。囔毕,一扬脖把仅剩的酒一口气喝光。“老疯子,你有什么馊主意快说!”疯丐用破袖子揩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渍,方道:“你小子伏耳过来!”
片刻,龙啸天方疑虑道:“你这馊主意行吗?万一被我师父识破,那我可惨了。”“你小子前怕狼后怕虎的,成不了气候,我老疯子这样有本事,不这样办怎么办?”“那到时候双方真得血流成河,我能眼看着不管吗?”“你小子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叫你师父那魔头知难而退。”疯丐拍着胸脯道:“我是谁,他是谁,跟我老疯子较劲儿,绝没有他的好果子吃!”“得了,你别吹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到,要不然可就全完了!”“这关系到武林众侠义的生死存亡,我老疯子再疯也不会视之为儿戏,怎敢耽搁失言呢?小子,我这就走,去办这件事去!”疯丐行事还真雷厉风行,说着抓起一旁的打狗棒,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疯丐走后,龙啸天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星光闪烁,月华朦胧,估计将近三更,现在应该去书雅轩了,龙啸天心中想着,遂起身向东南方奔去,耳边风声飒然,脚下快步如飞,衣袂飘飘,如御风而行,转瞬间已驰出去五里许。正飞奔之际,蓦然,隐约听到数人嘈杂的叫骂声。龙啸天思忖,什么人深更半夜的不睡觉,鸡猫子喊叫的干什么呢?猎奇心使然,他不由自主向发声处奔去,意欲看个究竟,穿过一片浓密的树林,前面是一片挺大的开阔地,林边有两拨人正在厉声漫骂不休,因嫌夜黑,有人点起了两堆柴火。
龙啸天一看,东边一拨人中骂得最凶嗓门最大的那个赫然是开山断岳胡强,旁边还有铁臂灵猿与闽中双杰,另外有两名黄衣老者,不曾认识,再看西面几人中,有在酒楼上与铁臂灵猿相斗过的川陕三狼,被绝命书生的阴阳绝心指点伤的黑心狼右臂明显比左臂细小枯萎。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三个怪人,最显眼的是一个脑袋光光的大秃子,借着闪动的火焰,光溜溜的头皮直反光,旁边有一个马脸白面身材瘦小的怪人,那张马脸白得吓人,在他一旁是一个身高马大,身材魁梧的人,这人敞胸露怀,黑乎乎的护心毛足有半尺来长,他脸上手上身上亦长满密密麻麻的汗毛,如在深山老林中遇到他,准会被人误认为是一个大猩猩、狗熊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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