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自东方 （三）（1 / 2）

《遥远之地：神之子》

第七章来自东方（三）

「这是，松图大会的邀请函。」

一大早就看着莱緹匆忙跑到他面前，在他面前挥舞着两张卡片，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松图大会是贵族们的武艺比试，与皇族巩固地位的例行公事，无非是有钱人之间的间情逸致。

虽然米伦斯汀家族还有个男爵的位阶，不过在他记忆中，这种活动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哪里来的？」

「佐恩给的。」

我想也是。白问的。坐在桌前的绍尔托着腮，一副兴致缺缺，「……你跟海露德去吧。我没有很想……」

「绍尔先生，你别闹了。这是佐恩给我们两人的，精灵姐姐是要以眷属的身份观赛啦。」

……对哦。她现在是未婚妻了。

「只要是『骑士』都得去。」莱緹补充。

「是吗？」

「没错！只不过没有我们这种特等席！」

看着莱緹兴致高涨，绍尔也点点头答应。不过，如果真要让他选择，他怎么也不会想去。因为，克洛普犯罪的时点，就是十年前的松图大会。光是听到松图大会，就足以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这个时间点，就连大街小巷也开始佈置起松图大会的装饰，虽然一般老百姓并不能观赛，但仍是如此沸腾地欢庆着。光是从高处望出窗外，都能看见低矮的楼房上头掛着橘蓝色相间，代表着火焰与清泉两色，充满活力的鲜艷布条，以及王族的狮头标志与贵族的鹰头标志，错落在街道上。

十年过去，差点就忘了，松图大会时，连艾布提登都会像过节那般热闹起来。因为地缘关係，艾布提登是距离圣克黎斯最大的港口，许多在外地的贵族，以及冒险者都会从艾布提登进到圣克黎斯。

也因此，艾布提登的黑市也会流入松图大会邀请函，交易而变得更加活络，犯罪也更猖獗。

曾经有一眾说法是，犯罪源于低阶的贵族派，也就是在克洛普偷了伯爵夫人的东西之后……这个说法原本已经几乎消失，但是今年似乎有浮出了檯面。

因为，皇帝临时在前天拣选了另一个人来替皇族参赛，而不是被誉为帝国第一剑士的部下。传言可想而知地传开了，说是低等贵族暗中在渗透，现在高等贵族已经失宠了。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听起来实在很荒唐。皇族与伊森司等大贵族的联盟，怎么可能是诸如珀哈多尔这般角色能够渗透的？可是，为什么我感觉有一股不安呢？

是我想太多了吧。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然而，松图大会当天，到来了。

「绍尔先生，这里就是帝国斗技场。」

在中央骑士殿的后方，一道高耸的围墙出现在道路的尽头，环状的建筑在墙后威风凛凛地耸立着。延着街道上的布条走，越接近斗技场，气氛也越是热络。

「我以后也要当骑士！」

「我不只要当骑士，还要当英雄！」

「我要上战场！杀很多很多敌人！」

「我要比你更多！」

街上，两个男孩子，大约比汤姆大个一两岁，站在斗技场外头，兴奋地谈论着骑士的梦想。然而，绍尔却有些失落。

战场？若要回去，我是绝对不想的。那里是炼狱，英雄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而是要付出更多，甚至生命。那些没有经歷过战争蹂躪、在首都出生的小男孩们，还不懂战争的残酷。

东大陆原本富饶的土地，几乎成为焦土。

「绍尔先生？你在看什么？」听见莱緹的呼唤，绍尔才回过神。「孩子们吗？」

「呃，嗯。」绍尔点点头，微微一笑。「让我想起，当时想成为冒险者的我。」

就是种不諳世俗疾苦的天真。

莱緹走在绍尔顿住前头，轻笑着。「不是当骑士或英雄，而是当冒险者吗？绍尔先生还真是低调。」

「冒险者比较自由。」

「没错。这倒是真的。啊，我们到了！」

随着莱緹的脚步，他们两人来到了高台的座位区。区域内有十来个座位，在瞰台高处，视野相当不错。

莱緹兴奋地扶着前方的围栏，俯瞰着整个斗技场，可以看见斗技场的入口处在他们的正对面，而在他们的左手边，则是视野更好的包厢区域。

「海露德应该就在那边吧。」

莱緹看向身后走来的绍尔，「是啊。那里的位置更好，只有大贵族可以进去。」

所谓的大贵族，应该也可以说是皇帝派支持者吧。

突然，代表开始的号角骤响。两人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后，绍尔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人比想像中来得少。我们这里，没有坐满。」

「嗯，确实呢。」莱緹也望了下周围。「不过，应该是因为前几场资格赛，都不太吸引人吧。」

「资格赛？那要什么才会吸引人？」

「松图大会的流程是这样的，往年的排名如果更高的话，积分越高。越高的积分就可以晋级，能够进入准决赛的积分，才有办法跟皇族的参赛者对决。」

因为松图大会本就是皇帝展现权威的比赛，因此对皇帝以及高等贵族来说，比赛规则更有利，也让下层贵族挑战的慾望更强盛。

「不过，决赛虽然精彩，却也很乏味。」莱緹说着，浮上一抹笑容。「因为决赛根本没有人敢赢过皇帝推派的人选，加上佐恩上任之后，就更加巩固了这点。所以这次应该会很有趣……」

因为佐恩不是皇帝的人选了。

然后，比赛开始了。

几个贵族家的剑士经过了几回合，绍尔这样看下来，算是点到为止的比赛，不失贵族的气度优雅，也不失剑技的利落威力。或者该说，会赢的选手，不过就是那几个家族？

照他来看，纳伦德侯爵家、维西多尔伯爵家，这两个家族的实力，压倒性地胜利。不过……

「怎么没看到佐恩？」他应该代表伊森司公爵家族参赛才对。

「佐恩应该在准决赛才会出现吧。」莱緹想了想说。「虽然上回佐恩没有替自己家族出赛，但是伊森司家还是拿下了不错的成绩。」

「不过，佐恩不是家族中唯一的男生吗？上回出赛的是谁？」

「伊森司家族被誉为帝国的守护骑士，是皇族的御用的护卫家族，每个孩子都被要求必须拥有优秀的剑技。」莱緹一副理所当然。「上回替伊森司家族出赛的是佐恩的四姐，克緹拉艾达.伊森司。因为当时佐恩的大姐跟二姐都已经出嫁了，所以只好让四姐出场，不然，应该会更精彩。」

……意思是他们全家都是剑技高手？真是可怕。绍尔冷冷一笑。

「啊，看来好像中场休息了耶。」突然，莱緹站了起来，「下午的话就会开始准决赛了吧。我们要不要也休息一会儿呢？对了……」

然而，此时的绍尔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侧的走道缓缓走过。那惊愕的情绪一涌而上，佔据了他所有思绪，身旁彷彿静止了一般，只剩下他的世界还在转动。

「绍尔先生，你有在听吗？」

「抱歉。」绍尔站了起来，直愣地朝那身影离开的方向走去。「……我要去一个地方，下午我们在这会面吧。」

「绍尔先生不舒服吗？」

当莱緹还在自言自语时，有人轻点了下她的肩头。「不好意思，请问我能坐你旁边的位置吗？」

……旁边？莱緹回过身，看着叫唤她的女人。深蓝色的长捲发及腰，面容艷丽，穿着华丽带着黑暗，夸张的耳饰与首饰点缀着她的贵气。很美的女人，但是，明明这么多位置，为什么……

「当然可以。」虽然感到奇怪，但莱緹并没有拒绝。「那么，我去吃午餐。」

「等等。」女人拉住了莱緹的手，笑得灿烂。「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我吗？」莱緹皱眉，看着这位带着优雅笑容的女人，后者轻轻点点头。

「到外头来吧。」

怎么可能……

绍尔的脚步感到无比沉重，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内心的颤抖。胸口紧揪着一股不安的情绪，所有的痛苦记忆此时都串联了起来。

那道身影穿着暗红色的银纹套装，身后的黑色披风随着脚步摇晃着。绍尔仍没看到他的脸，但内心却不安地鼓噪着……

他打从灵魂知道。那就是他。他肯定也知道……

就在绍尔这么想的时候，那道身影停下了脚步。在斗技场后方，磨石地板的小广场，冬日的阳光温煦地穿过高耸的围墙，落在那人脚边，一切都是如此地平静，就像那天一样。

那天他一如往常地到海边钓鱼，想着午餐、想着旅行，想着一些琐碎的小事，然后，他的人生从此改变。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褐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浮现了一道戏謔的笑容。

「真是令人吃惊啊。绍尔凯尔。」

是啊。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

「我亲爱的弟弟。」

我令人作呕的哥哥。克洛普。

「你那个表情，就好像想杀掉我一样。」

绍尔默而不答，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怨懟的情绪藏在眉宇间，压抑着内心狂乱的情绪。

〔不要惹事。〕

曾经，他还在艾米多顿地区的艾索尼许家族长住时，有人这样告诫过他。而当时，被克洛普害得如此狼狈，他也是想起了这句话。面对他的心情，绝不是隻字片语能够描述的，但更痛苦的是，他又再次想起了那句话……

为什么不要惹事？为什么不行？

不，不是不行。是我办不到。绍尔握紧了拳头，愤恨地注视着眼前訕笑的克洛普。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绍尔压抑着情绪，带着嘶哑的声音说。

「呵。真是愚蠢。」克洛普冷冷一笑。「当然是为了逃走，为了让那个败类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