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湖苦笑道:“你们这话算是在安慰吗?庞路五万秦军压境,仅仅只是硫火弹便让我们的队伍损失过半,我们只有着不到三千的人马陈列,怎么能挡得住那千军万马,这应该是我们几个作统领的人的劫难才是。”
林寒调侃道:“你还别说,还真是这样的情况,现在这座城中也只有我们六个统领,还有杜衡与、务绣两个副将,所有中坚力量都已经调遣走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梁津沉声道:“罗湖,若真到了那种局面,你与长子、姜鸣便早些冲出去,我们几人都无所谓,但是你们不能。”
之所以不能,是因为他们三人已经有了家眷。
罗湖与蝶虽然还未成亲,但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休息吃饭都在一起;楚泓与环子鱼虽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几人也都是看得清楚,耳鬓厮磨许多天,感情自然不能一言论之。
而姜鸣则是最后一个加入这个团体的,本身的愿望便与他们有所差异,而且有着深爱的女子,自然是不能让他涉险。
梁津与林寒暗暗对视,自然是明白其中深意。
本来被林寒的调侃说得都快要笑出来的罗湖,听到此话不由得眉头紧皱,只道:“到时候再说!”
三人同时陷入了寂静。
此刻姜鸣还没有回归,蒙阆与楚泓却又离开,三人便整备兵马,走在百姓撤离的最后面,以保卫更多的人。
硫火弹再次射出,那十多架投石器间歇地投射硫火弹,不时有着青火在身边烧灼起大火,将数名兵士吞没。
而梁津等人却抢救不及,只能看着手下兵士在火焰中挣扎,最后失去声音。在行进中,偶尔有着将那毒雾吸入过多的兵士,没有征兆地倒地抽搐,口吐白沫,还不待医师诊断用药,便已经失去了生机。
这种事连出几例,人心惶惶,即便是最为大胆的兵士也开始惧怕,但在梁津三位统领的亲先士卒下,他们也悍不畏死地走在最后。
交趾城门已塌,但秦军却没有继续推进,仍然将硫火弹打进城中。
娄终道:“总督,我们何时攻城?”
庞路道:“再等等,将我们携带的硫火弹全部打光,这些东西不能留给其他的战争,这一次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担,我也希望不会再有其他的城池遭受这种灾难。”
吕刑阳道:“总督,那等投石器用完之后,便将之炸毁吧,末将早已经带了足够的火药。”
庞路点了点头,道:“正合我意,看来这军中,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的意思,我突然才想起来,当初你提给我的破敌三策,其中便有硫火弹一条对吗?”
吕刑阳面色冷淡,道:“那时便是殿下授意,这硫火弹的计策早有布局,但今日炸毁这投石器却是我自己的主意。”
庞路微微一愣,神情渐渐温和,道:“孟降炎前些日子前往交趾城,便是逼迫羊塔风将那投石器最后的构件要了来,那些构件可以保证投石器能够创造巨大的动力,若是普通材料自然也不会投射这么远。说起来我也的确是违背了当初的夙愿,违背了与羊塔风的交易,捣毁交趾城不是我的想法,但我终究也是做了,这一战,看来我遭受的仇恨定然不少。”
吕刑阳跪地道:“真正成就大事的人自然要受到无数人的诋毁,但总督所为是为这秦王朝的千万百姓图大事,这般功绩我会记得。”
庞路笑道:“起来吧,记不记都无所谓了,我已经派兵围住了整座交趾城,那些还存活的山匪与百姓应该会前往城西躲避,我们也该派遣人手追击了。这一次,人神共愤便人神共愤吧,传我命令,交趾城中的百姓与山匪,一个不留!”
硫火弹的声音渐渐停歇,又听到一声巨响,无数金属碎片四溅开来,所有的投石器在一瞬间损毁,在无复原的可能,这件攻城夺寨的禁用武器,在这日完全毁坏。
庞路立于战车上,拔出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挥,大喝道:“开战!”
千历二百二十六年十月七日,震惊整个秦王朝的硫火之战揭开序幕,秦皇亲敕剿匪总督庞路动用朱天野诸国协议禁用武器硫火弹,轰炸交趾城,后带领五万兵马横扫交趾城。
五万兵马听起来并不是很多,但对于一座普通的城池却是灭顶之灾。
羊塔风有着五千城兵,卧华山先前经历了数场大战,后来也一直没有兵源补充,只有残军三千多人。
总共八千人直面秦兵五万,即便卧华山兵士骁勇善战,却也无法抵挡。
等卧华山兵士撤到中央祭坛附近的时候,前方的哨探已经传来消息,秦兵开始大举攻入城中,这意味着真正的血搏将在这个时候开始。
林寒环顾四周,这中央祭坛周围还有着刚刚战斗过的痕迹,他们带着周以卉逃走之后,想来祝祸与彷境也只是稍稍一接触,便各自离去,毕竟两人都是九段人位武学宗师,不管想要哪一方身死都没有那么容易。
“看来彷境早已经趁乱离城了,裁决司以除妖之名替庞路制造行军之由,不管这是不是一场阴谋,交趾城都难免此祸!”
这时突然一名哨探来报,道:“禀告六统领,千枫客栈中空无一人,有许多文件机关烧毁的痕迹,看其模样应该在半日之前便撤离了。”
林寒思忖道:“看来第七幕也是早早地接到了消息,秋绝此计倒是滴水不漏,庞路也是意志坚定,看来他是想要这交趾城再无生机。”
梁津出声道:“不可再走了,此处已经是交趾城的中心,我们不能与交趾城的百姓混在一起,这样会殃及到那些无辜的百姓。此处有较高建筑,楼台结构复杂,街巷容易藏躲,适合我军作战,我们便在此设防,恭候秦军前来!”
罗湖道:“正是如此,我们在交趾城居住这么长时间,也该还一些恩德给交趾城的百姓了。有我们打头阵,羊塔风应该能有足够的时间想到办法让存活的百姓逃离了吧?”
林寒见两人皆是面露悲壮,也不由得荡漾出凄惨神色,这一次真的是面临绝地了,他们不能逃,也无法逃,只能一战。
但是,战必败。
真的会死!
“我还没有切切实实地想过,我是真的会死的。一生的豪气多过困苦,一生的侠义多于罪恶,我想,我应该会死得其所。”
“虽然还有一件遗憾事,始终都没能得到她的认可,日后应该是没有机会了吧?”
自古悲歌无限,全由路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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