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道成陡然察觉到地面在颤抖,抬眼一看,却见慕涯向着一人一骑向着战场冲来,似乎无数巨石便是他的兵马,这一幕威风凛凛,即便是八段人位的姜鸣与卞道成都不免心神一怔。
“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姜鸣此时眼中的慕涯,不再像是普通的人类,而像是一位领悟了驾驭天地之力的仙人,如何能不让人吃惊。
“小乙、小雪、姜鸣,跟着我走过的路躲避,三尺一顿,九尺一转,快!”
听到慕涯的喊声,姜鸣没有任何迟疑骑马而走,陈氏兄妹也趁机抢过两匹马,一齐朝着慕涯奔去。
“快,向边上走,躲避巨石,退回密道。”
卞道成见状不好,急忙喊动手下逃窜,可这么多人慌乱而走,难免互相践踏,不知有多少人被自己人马踩死。卞道成原想跟随姜鸣几人逃走,可那些巨石竟好像生出灵性,生生将姜鸣几人后面的路堵得没有缝隙,无奈之下只能冒着被巨石砸中的风险,向另一侧躲避。
巨石滚过山野,轰隆隆的响声像是天崩裂了一般,烟尘似雾,十米内难见人影。
姜鸣四人勒马于一座小丘,遥遥观望着这造化的威能,姜鸣啧啧称叹,道:“慕涯,你可千万不要骗我说,恰好遇到了这场山石滚落,还是老实说吧,你到底是不是地位境界强者?”
陈乙彻与陈辛雪也被先前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此时惊奇地望着慕涯,活像是在参观什么稀缺动物一般。
慕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地位强者,要收拾这些喽啰,那还用这么麻烦?我只是借助了那座遗址的固有阵法,激活了隐藏在山脉中的造化奇门而已。”
“造化奇门?”姜鸣三人再次惊呼出声,以他们的见识竟然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类奇能巧技。
慕涯解释道:“奇门,上古神流三式之一,合以三才,分以八门,主以地元,测以集事,应万物而神鬼莫测,积三转九宫,能宣造化之微。奇门之术分为风后奇门、星仪奇门、遁局奇门以及造化奇门,各引一方流派,传承百年不息。”
陈乙彻道:“慕兄,既然这奇门之术如此厉害,那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慕涯道:“奇门之术确实无比强大,以三垣九野为基,强者能化无数奇门,映照星辰,苍穹易举。但奇门的传承太过晦涩,非天姿极为聪颖者不能识一字,别说修行到师辈相同的高度,能传承下来十之五六已是极为不易。”
“据秘籍记载,无数绝世的术法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现存的奇门之术只剩下风后奇门与造化奇门,其他零星的术法全部归算在风后奇门之中,现在世人习惯将之称为‘阵术’。”
“从某种程度上讲,修阵即是修奇门,但奇门之广,远非阵法二字所能述尽。造化奇门则是统称隐藏在自然环境中的奇门阵法,大多数由古代惊才绝艳之人所创,剩下的则是当世修阵宗师布下,修阵通元,能化不朽。”
姜鸣三人恍然大悟,竟不知这修行中还有这些隐藏史说,自其偏僻之处观之,可见慕涯学识之深。
“我还以为自己学了不少地理玄学、方域故事,与你一比倒是太过浅薄了。”姜鸣苦笑着说。
“言重了,我前些年虽修武道,实则主学兵谋与奇门,今日能将这道造化奇门引动,算是侥幸,说不上高深。”慕涯摇头道。
陈乙彻狂热地注视着慕涯,道:“小弟早知慕兄乃是山中卧龙,但仍旧是低估了你的能耐,今日这一出滚石阵,弟实在佩服。”
慕涯道:“我哪有这么厉害,我今日可算不上布阵与驭阵,顶多就是借阵而已。原先我猜想这里的山脉不凡,便查过这一带的相关古籍,终于查到一条线索,千年前有名的离阳王朝的都城便建在这一带,而之后百年,这片区域再也没有其他庞大的建筑。”
“于是我便猜测所谓的密道便是离阳王朝都城的一条紫陌,而这种山脉之下,便是那沉睡了千年的离阳王朝都城遗址。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作为一国之都,而且是离阳王朝那种称霸了大半个野域的强大王朝,都城中肯定有强大的修阵者布下的奇门阵法,而且极有可能便是因为这个阵法的掩饰,导致这座遗址从未被人发现。”
正当交趾平原大战激烈进展之时,在卧华山军营主营帐中端坐的慕涯正观察着地形沙盘,通过对模型的观察可以接近现实地了解附近地形,因为他心中总归是有一件堵在心口,那是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人,但他记得。
卞道成。
之前姜鸣猜测在乱石滚落之际,卞道成携着五六随从通过密道逃回了庞路军营,但经过了这数日的观察,卞道成并没有在敌营中出现,若他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便一定是潜伏在暗处,等着猎物虚弱的时候,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当然慕涯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卞道成的蛰伏,他的失踪可能另有隐情,但慕涯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于是卞道成的行踪便让慕涯感到如鲠在喉,十分不得舒适。
慕涯想,若他是卞道成,一定会采用最稳妥的生存方法,一早地退入密道撤回军营;但若是姜鸣是卞道成,便一定会铤而走险,反深入卧华山地域,直到干一件足以彰扬功绩的事。卞道成身为御封的骁虎将军,自然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如同无数征战沙场的名将一样,宁愿玉碎死,不为苟且活。
所以……
慕涯正在沉思间,一名军士进帐报道:“将军,今晨在粮仓中发现有老鼠食粮,粮官请问将军是否打算今日搬移粮食,或是等待两位统领归来再做定夺?”
慕涯眼神突然一亮,他盯着那名军士问道:“粮仓现在哪个方位的第几营帐?”
军士应道:“前日运送过来的新粮都囤集在南二十八营帐,旧粮则在南三十二营帐,所有数目账本都在粮官手中,将军是否需要叫粮官前来盘问。”统领离营时曾向所有人告知,在这一日时间内,营中所有事务都必须经过慕涯的盘查,若是慕涯想要管理军营中的某些布置,除了营防与堡垒措施不能更变,其他一切包括梁津手下的重骑兵他都可调动。
慕涯清楚梁津如此深厚的信任并非是没有原因,一来是出自对姜鸣的信任,二来是信服于他先前破阵时的智谋,三是在一定程度上用此表示对自己的拉拢。但是无论是哪种,慕涯都不会介意,他只有自己的目的,建立军功让妻子荣华此生,完成她想要看自己指点江山的愿望,其次便是辅佐姜鸣这个朋友,辅佐他帮助他的朋友。
慕涯从“军粮”二字听出了自己想听的东西,便道:“去将两位拾实力达到七段人位的将军叫来,我有秘事与之商议。”
此次破阵,几乎军营中全部主力将领都身赴战场,另外带走了超过一半的兵力,只剩下那支善于防御与强攻的重骑兵与两位并不出名的七段人位将军,一人姓左,一人右,营中其他将领常戏称他们双拳将军。
左、右将军入帐来,并未因为慕涯的代理身份而怠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才道:“不知将军叫我们来有何事商议。”
慕涯注视着这两个魁梧将军,竟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两位将军多礼了,在下将你们叫来只是想要问你们几个问题而已。两位负责军营的防备安全,我想问的是,今日营中出入哨探多少?内营守卫一队几人?多长时间换防?瞭望高台几人监察?外防弓箭手在何处待命?”
左右将军诧异相视,前者一人道:“今日天明后共有十八名哨探出营,因为早先两位统领忙于整理军队出战,故没有严格查探归营哨探人数,但末将查验过登记名单,归营有十二名。内营守卫九人一队,六队一组互相换防,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瞭望高台三人监察,半日换防一次,按照时间再过半炷香时间将会换防,至于弓箭手一般有一半人在校场试射,一般分布在营防四周,以备敌袭。”
此中便可管中窥豹,知慕涯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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