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自己口气重了,忙解释道:“我、我没生气,我是担心你的伤势。你坐着等我,待我收拾完就来陪你说话,好吗?”
他温然点头。
待我收拾完,回眸的瞬间发现一道注视的目光正不偏不倚地投在自己身上,气氛不禁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相对而坐,相视无言。
片刻后,我打破沉默,咬唇问道:“我、我之前那样拒绝你,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你都不怪我吗?”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怎么会呢,本来对你的情意就是我单方面的,我从不奢求你会有同样的回应。何况我知道,你的话有许多是言不由衷的。你最终选择接受我,筱天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恩,多么庆幸。我这样,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别贫了。”我忽地想起在醉月阁的所见所闻,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揶揄道:“你说甜言蜜语的本事,大概是在醉月阁那些地方练就的吧?”
他略一愣怔,旋即委屈地说:“醉月阁那件事,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跟你说。那日、那日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你听我跟你解释好吗?”
“解释?那日东方婧妍等不到你出现,差了青莲来问我。我们担心你无故爽约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快马加鞭一路从国子监找到了醉月阁,看到的却是你左拥右抱、逍遥快活的一幕。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人们往往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那如果你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要你看到的,又或者真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呢?那日我们确实是先去的醉月阁,但后来我依约去了紫云轩,却在紫云轩门口遇到了替你去传讯的盈盈。我见她说话时眼神闪躲,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一直逼问她,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是要撮合我和东方婧妍。可我眼里心里都是你,哪里还装得下其他人?于是我径直回了醉月阁。我彼时酒后脑热,未经深思熟虑就想出了扮纨绔子弟来断绝东方婧妍和其他一众女子芳心的烂主意。所以……”
他说到这里,侧着头狡黠地看着我问:“所以你这是在为我拈酸吃醋吗?”
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吃醋?吃风尘女子的醋吗?你这主意真的是,真的是够烂。你说你……”
他说他“眼里心里都是我”,早在长宁,早在我企图撮合他和别的女子时,他就……原来,他对我不是朝夕露水之情,而是一开始便情根深种了。我羞于重复他的话,也羞于进一步表达,便扯开话题道:“这个盈盈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不告诉我!还有,你第二日来郑府的时候为什么也不解释清楚?”
他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件事你不要怪盈盈,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至于你这里,我自然不想你误会,我不怕全世界的人误会唯独不希望你误会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接受我的一天,所以也就没有急于跟你解释。我原本是打算待科举放榜后找机会跟你说明的,谁知……世事难料。不过如今你竟然接受我了,我自然是要跟你说个清楚明白的。筱天,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感动地点点头。
“那就好。”他温柔地握起我的手,深情地说,“相信我,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筱天,你这双手我抓住,此生便再也不会放了。”
执手相看,彼此的身影在对方的眼眸中,是美好而唯一的。如果说,我之前还有些许的不肯定,那么此时此刻,我的心意坚定如磐石,矢志不渝。
心中升起无限的柔情蜜意,真希望这样的幸福可以分享给最亲的人知道,奈何家人挚友都不在身边。
我忽地想起一事,道:“对了,盈盈的信我还没回呢,你不肯去应试,这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写。”
他冁然笑道:“这信好写得很啊,可以将我们的事告诉她,让她知道有我在你身边,你绝对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这样既能让她放心,也能让她替我们高兴,多好啊。”
我心头一动,想起盈盈曾经对暮云的情意,这样回信,不知会不会伤了她的心?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盈盈放下没有,但保险起见,还是说得婉转些得好。
于是,我假意嗔道:“你这么早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了吗?谁说我就跟定你了?”
“你、怎么,你反悔了?”
“那要看你表现了。”我言归正传道:“我只是不想与盈盈说得太直接,她如今跟着太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与男子接触,我担心说这些无端惹她烦心。”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先不跟她提了。”
我摩挲着他手掌上新结的痂,心疼地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看着都疼……”
“不疼,我一点儿都不疼。你看,这两次受伤都是你第一时间发现的,也是你亲手包扎的。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伤得如此幸福甜蜜过。”
“傻瓜……”
他执起我的手,将唇贴到我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柔情无限地说,“我不是傻瓜,即便是,那也是幸福的傻瓜。”
他的嘴唇温润饱满,他的爱意犹如融融的日光般洒在我的身上,如梦如幻。
不期而至的敲门声打破了此时旖旎的气氛,原来是小六来了。
暮云嘱咐了小六几句,让他找人把门修好,每日一早送供给到这里来,然后便打发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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