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拜别家人和喜鹊,急急出了会客厅。还没走出绣庄,魏管家追了上来:“三娘子请留步,请留步。”
我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语速颇快地说:“老魏,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去办,你们先好生安顿下来,待我有空再来看你们吧。”
老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神色古怪地说:“三娘子,我有事向您禀告,是关于‘鸾凤’的老板的。”
我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哦?是什么,你快说。”
老魏左右看看,拱手道:“老魏失礼,方才在门口听到了几句你们的对话。敢问三娘子,你们提到的‘鸾凤’老板,可是叫做寿吴礼?”
我讶然问:“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他吗?”
“回三娘子,寿吴礼是淳化坊宅子的旧主人,魏某此前便是在寿府做的管家。”
意外之余我如获至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请郭大人去托袁大人查寿吴礼,命令层层级级传下去,消息再级级层层传回来,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也不知道能查到多少。老魏既然在寿府做过管家,那定会知道不少府内的秘事。
我惊喜地说:“当真?来来来,你跟我来,我们回去慢慢说。”
回到会客厅,其他人都已散了,我随手将门掩上,一面倒了茶递给老魏,一面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问好。大户人家的管家,通常用的不是自家亲戚就是心腹亲信,这老魏与寿吴礼关系如何,有没有沆瀣一气我并不清楚,想来还是先旁敲侧击地问一番比较妥当。
于是我淡淡笑道:“老魏,你在寿府做了多久的管家?”
“回三娘子的话,魏某本是寿府大夫人娘家的远房亲眷。夫人嫁进寿府时,寿吴礼正好要换一个管家,夫人就举荐了魏某。这一做,便是八九个年头。”
“哦,是这样。那后来,你又为何不做了呢?”
“这……前东家的是非,按理我们做下人的不该随意评说。但是三娘子与魏某有大恩,三娘子问话魏某该当知无不言。这个寿大家翁啊,他心术不正,靠走歪门邪道发的财,对我们下人又刻薄寡恩,我原本早就想离开了。奈何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她多次出面挽留我,故而魏某一时也没有走。前几年寿吴礼纳了个宠妾,那小妾想抢班夺权,她知道我是大夫人的亲眷,就百般挑剔刁难。后来恰逢寿府举家迁往长宁,我就借故请辞,帮寿吴礼卖了宅子后就与寿家再无瓜葛了。”
“原来如此,你说寿吴礼走歪门邪道,能说得具体一些吗?”
“好的,三娘子。这寿家原来是开成衣铺的,后来见绣庄生意有利可图,便也开起了绣庄。可是寿吴礼既不肯出大本钱采购好原料,又时常苛待工人和绣娘,故而绣庄的生意并不怎么景气。不过自从他将他的小妹寿吴仪嫁给了一个达官显贵当小妾后,境况就大不相同了。绣庄的生意愈来愈好,他还做起了其他的偏门生意,府库日渐丰盈,他的气焰也愈发嚣张了。大约在一两年前,他看中了一个供货商的女儿,想要纳进门做妾。可是那小娘子已经许了婆家,他就非要人家退了亲改嫁他。人家不答应,他就把那供货商骗到府里私自软禁了起来,企图施加压力让人答应。谁知那供货商几日后竟猝死在了府里,他这才瞎了眼。”
“这个寿吴礼真是无法无天啊,那后来呢?”
“他花了些银子,又动用了高官妹夫的关系,这事也就勉强摆平了。不过永安的生意是很难做下去了,于是他匆匆卖了绣庄,搬到长宁去了。方才听二郎君的话,似乎他在长宁仍是不知悔改、胡作非为是吧?”
话说到这里,我已无甚顾忌,便将郑府和寿府的瓜葛一五一十说与了老魏听。末了,还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寿吴礼当初调戏表嫂曹氏有没有可能是蓄意安排的。
老魏听罢,义愤填膺地说:“造孽啊,他竟然又无故害了两条性命!此事很有可能是他安排好的啊,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设计挑衅对方,诱导对方做出过激行为,抓住对方的把柄,这样他就能借此要挟对方,从而达到他霸占他人产业的目的。”
果真如此!
这个寿吴礼,简直不是人!猖狂,太猖狂了!怪不得这么多人告他不倒,原来他背后有个“高官妹夫”。
我忙问:“老魏,那你可知道他那个高官妹夫是什么人?”
“这个,寿吴礼对此讳莫如深,我并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只知道仿佛是当今太后的亲眷,官位甚高,府中有一妻二妾。”
“哦?那人可是姓文?”
“这个,我真不晓得,主人家不说,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对不起啊三娘子,帮不到你什么。”
“哪里的话,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谢谢你啊老魏。这样,你先去找章大爷把地方安顿下来,债务的事有我和、和程郎君,你不必担心。我现在出去一趟,得空再来看你们。”
出了绣庄,我招呼候在门口的马车匆匆赶往郭府。
叩开郭府的大门,报上名号之后,家仆客气地告诉我,郭大人一早就出门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问我是否要留下地址,待郭大人回来后遣人告知。
想到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定先生的人选,我留下地址后便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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