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大人上善若水,令人敬佩。”
我客套几句,便与他登上了回京的马车。郭大人派了他的贴身亲随护送我们,一路上自是顺风顺水,平安抵达永安。
冯清明下车前,我将事先准备好的亲笔信交给他,让他带着信去找秦叔,秦叔自会安排他入府执教。
我的下一站是公主府,一方面我正好要请常乐参加我娘的寿宴,另一方面,我要为自己主动出击做准备。
常乐离开长宁时,将那个擅长化妆的奇人带到了她永安的府中,我要让化妆师给我化成受了伤的样子。文令徽把我骗出京城,荒郊野岭的遇到悍匪,出了事跟他毫无关系,即便能活着回来,他也料定我奈何不了他。可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即便我没有证据,即便我不说什么,文后是什么样的人物,我只要让她知道,我在文令徽官复原职后遭人暗杀,这就够了。
经过化妆师的乔装改扮,我手臂上挂了彩、包了厚厚的绷带后,最终回到了永安宫。随我出行的两个内侍,虽然各有负伤,但已安全地回到了宫门口等我。我见他们一个腿侧中箭,一个肩头负伤,满意地笑道:“很好,你们随我来。”
赶到泰元殿时,已近晌午。守在门口的孝义告诉我,太后正在与几位宰相议政,要稍后才能为我通传。
于是,我安静地等在了殿门口,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殿外风吹日晒,加上饿着肚子,可以想见我本就特意没有施脂粉的脸色,必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待几位宰相垂头丧气地出来,我躬身向他们施礼问候,这才得以进入殿内,让两个内侍候在了殿外。
文后一见我,就不得不注意到了我惨白的面色和手臂上的绷带,出口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便简单叙述了出城遇刺一事,并不添加任何个人情绪和猜测,末了,只加上一句:“筱天因此缺席了今日的早朝,特来向太后请罪。”
她听完后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旋即恢复平静,略显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道:“此乃意外,何罪之有。你既负伤,回去好生休养吧。”
我见她和众宰相都不胜其烦的样子,便问道:“多谢太后关怀体恤。太后是否有烦心事,不知筱天能否为太后分忧?”
“唔,你主意多。”她随意地摆了摆手,道:“盈盈,你说与筱天听。”
侍立在侧的盈盈应了一声,上前一步道:“杜大人,太后是在为崖州的赈灾事宜犯愁。今日一早,岭南传来急报,崖州地区发生巨震,致使火山喷发、海水暴涨、山崩地裂、屋宇倾坏,死伤者不计其数。太后任命太常寺卿文大人为钦差,已前往崖州赈灾。然而目前国库空虚,不足以应付赈灾所需。太后让众朝臣出谋献计,可大臣们的计策不是缩减开支,就是增加赋税,均非良策。杜大人若是能为太后排忧解难,实是大功一件。”
“原来如此,有盛以来朝廷的开支已屡次缩减,且北有北娄虎视眈眈,西有西梵蠢蠢欲动,再减开支恐伤及朝廷根本。而百姓的赋税虽不算高,但近年来多地受灾,商城岐州旱灾、渝州绵州水灾、胜州朔州雪灾,其他地方亦少有丰年。太后爱民如子,自不愿再增加百姓负担。”我一面分析形势,一面脑中极力地盘算着,忽地心生一计,便大胆问道:“敢问太后,赈灾所需,还差多少缺口?”
文后闻言,放下了正在揉太阳穴的手,侧首道:“至少五万贯吧。听你的意思,是已有良策了?”
我拱手道:“是否良策,筱天尚不敢肯定,不过筱天心中确有一些粗浅的想法,只是尚不成熟,也不确定是否能凑足五万贯。请太后给筱天几日时间,仔细推敲一番。”
文后颔首道:“好,很好!若真是良策,朕自有重赏。你先回去吧,好生养伤。”
带着两个内侍回了泰星殿,随便用了点餐,我回到了自己房里,躺在榻上整理思绪。
文后听完我遇刺的事,没有召见任何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她对我说的话,并不怀疑。二是她应该也猜到了何人所为,但却并没有打算深究此事。
至于崖州地震,仅听盈盈的描述,我就知道情况有多糟糕。我曾亲历三年前的秦州地震,那次地震并不算很严重,且长宁距秦州亦有四百多里,但震感仍然强烈,虎娃的阿翁阿婆就死于那次地震。而崖州地处海南离岛,巨震往往会引发海啸,危害尤甚,且海南岛与大陆隔了一个琼州海峡,这无疑给救灾带来了额外的难度。
与此同时,朝廷这些年的确花钱如流水。无论是修建安葬世宗的皇陵,赈济多地大大小小的灾荒,还是两次大规模的战争以及其他庞大的公务、军事开支,没有一样不是烧钱的。
自古朝廷缺钱,最简捷有效的方法不是增加赋税,就是各种募捐。然而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文后是绝对不愿意用这两个方法的。她以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把持朝政,已经注定得不到周氏皇族和不少朝臣的支持,她自然不愿意再失去商贾豪绅以及普罗大众的支持。
所以,如果能想出一个不需要增税就能增加朝廷收入的计策,定能赢得文后的赞赏。更重要的是,能够最大限度的帮助受灾的百姓尽快度过难关。
想到这里,我一跃而起,提笔伏案推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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