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小孩哪里会真的半点不懂呢?
秀姐病得昏沉,小花却晓得和他们拉近关系,学习医术,不敢得罪他们,也不敢错过半点机会。见到村子,便一个劲儿地寻找线索,单是这份机灵,就不可能说她一无所知。
就是因为知道艰难,我们才要全力以赴。
秦鹿笑吟吟拨开商吹玉持箭的手:夫君所言极是。
凤曲无奈地叹息一声:你真是
秀姐则僵在原地,低下头,许久没有言语。
小花担心地打量母亲,得了凤曲默许,才蹑足过去,学着大人模样,把跪着的母亲搂进怀里。
她的双臂都不够长,这样搂抱还显得勉强。
但秀姐抽泣一阵,也抬手抱住了小花,母女二人依偎一起,却非往日母亲保护女儿的姿态,而是变成了女儿护着母亲,稚嫩的小手轻轻拍哄。
娘别害怕,我们肯定会找到爹的。小花说,找到爹了,我们就能一家人一起回去。我想吃娘做的圆子了。
秀姐抽抽噎噎,泣不成声,哽咽说:好、好,娘都做给你们吃。
留下凤曲、吹玉和秦鹿三人,默默相望,静悄悄地下了车去,把马车暂时留给这对母女。
穆青娥和五十弦终于返回,二人神情都是郁郁。
这次又换了凤曲和商吹玉两人驾车,迎来两个姑娘,凤曲喜道:怎么样?
他还是不信妖邪,总觉得都是谣言。
可就像曹瑜所说,谣言也得有个源头,如果真是谣言,那这些衙卒也犯不着挨家挨户地搜人。
穆青娥和五十弦却没搭话,凤曲心下一紧,又问:真是妖邪?
五十弦苦着脸,穆青娥则摇了摇头。
偏在此时,车内的秀姐仿佛打定主意,见众人齐聚,忽然敲敲车身,正襟危坐道:我有话告诉诸位恩人,但请大家保密,千万不可走漏风声。要是被府衙知道,恐怕连你们也会卷入这场祸事。
众人相视一眼,姑且压下惊疑,把车停到路边,一道听秀姐的话。
秀姐抱着小花在怀,因为刚才哭得太过,这会儿泪痕斑驳、形容憔悴,但好歹是撑着一口气,目光比先前坚定不少:
其实,我们知道我家男人为什么被带走。
凤曲一惊,屏息等她后话。
不知恩人是否听说,在宣州北闹了一场妖祸。先是有人进山砍柴,撞见蛇妖,回家后不久就撒手人寰,据说是生了怪病,城中大夫都看不出什么问题。
后来,在他病中帮忙照顾的家人也跟着去了。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见到蛇妖,而那些声称见过蛇妖的人全都没过多久,就死于非命!
凤曲问:是被蛇妖吃了?
秀姐悲从中来,掩面啜泣:不,若只是那样才罢了。传说是蛇妖的诅咒,它遇到冒犯它的人,并不立刻吃掉,而是暗中诅咒。非但如此,诅咒还会祸及这些人的父母子女,代代相传,尽数不得好死!
凤曲彻底惊了,这可比巨蛇吃人还要刺激。
足够杀死人,甚至危害亲戚的诅咒,那不得连皇室都惊动?
而秀姐勉强压住情绪,继续道:小花她爹,就是在去宣州北的时候,偶然也看到了那条蛇妖。我早就劝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眼红那些赏金,居然、居然就跟着人们上山,没想到真的撞上蛇妖,吓得屁滚尿流地回家。但衙卒上门来,说他已经遭了诅咒,再在家里待下去,连我和小花也要受灾。这才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凤曲一拍案几,怒道:荒谬!
五十弦问:把人带走之后呢?他们有说过,带走了会怎么做吗?这也太荒唐了,如果见到蛇妖就会被诅咒,那小花的爹不是死定了吗?官府带走他们,是能救他们吗?还是说
当然是救他们。
穆青娥出声打断,不知原因地,她的脸色比其他人更加难看,语气却斩钉截铁。
秦鹿则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商吹玉问:既然知道,你们还去找人,能找到吗?
秀姐抱紧了小花,摇头低泣:不知道。可又能怎么办呢?那是孩子她爹,我也想了很久,如果那混球真的遭了诅咒,我们母女难道能弃他于不顾吗?他他毕竟也是为了挣钱养这个家,才会铤而走险上山去啊。
小花懂事地抱紧母亲:爹肯定在等我们!
其他人便不说话了。
事实上,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是凤曲,也不敢抱有太高的期望。
如果小花的爹只是和官府有什么恩怨,那让秦鹿出面施压,多半也就解决了。
可现在牵扯了风头正凶的妖邪之说,只是放了她爹还可转圜,可要是那诅咒是真的呢?放出她爹之后,诅咒传给小花母女该怎么办?
只放她爹,其他被殃及的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问题渐渐严重,就连惯爱逗弄小花的五十弦都难以发声。
一时间众人默默,凤曲和商吹玉钻出车去,一挥马鞭,只能让马蹄哒哒的声响盖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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