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僧再次分出一人去找食物。
穆青娥对留下的小僧道:你来帮忙按住秀姐。
小僧乖乖走近,却没等来穆青娥更准确的吩咐,只感到后脑勺蓦然一麻,整个人晕眩过去。
一根银针刺进了他的风府穴,穆青娥准确无误接住小僧,对小花轻轻一嘘。
其余病人看得目瞪口呆,只见穆青娥从容不迫地收拾好银针,秀姐也如自愈一般迅速爬起。
小花擦干净眼泪,从袖子里摸出一朵干枯的花来:青娥姐姐!
穆青娥应声看她,小花呈出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路上我找了栀子花哦!姐姐说栀子花可以止痛,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就算再摔倒也不痛了。
穆青娥怔忡着低头看那朵干花。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她当时说的是栀子果,而非栀子花。
半晌,穆青娥抿起笑容,接过了那朵栀子花。
谢谢你,有它在,我不会再痛了。
穆青娥叹笑一声,把小花拉进怀里,用力搓了搓她的脸颊:等我。
她把栀子花收进怀中,从昏迷的小僧腰间摸出钥匙,又对四周病人深深一礼:
我和我的同伴一定会救下大家,请再等等我们。
秦鹿带来的是穆青娥的药方。
凤曲双眼骤亮,甚至忘了这张药方还未经试验,又或者是对穆青娥太过信任,总之他和五十弦的第一反应都是煎药救人。
但秦鹿袖子一摆将二人拦下,逼着他们先上三楼洗漱休息,睡足一觉之前都不许外出。
凤曲本想婉拒,却发现秦鹿横来的手臂坚若磐石分毫不让,虽然语气带笑,却根本不是和人磋商的口吻。
至少先睡两个时辰。秦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了多少好事。
两人这会儿都是一身连泥带水,看上去狼狈可怜,若非刚才所有人都阵脚大乱,也不至于缠着他们追问。现在秦鹿点了出来,曹瑜也像游神乍回一般醒悟:秦娘子说得极是,你们得先休息。
凤曲张了张口,却被秦鹿压住手腕:乖,听话。
凤曲千言万语都被他这一句逼走,默默垂眼片刻,和五十弦一道上了三楼。
等到两人离开,大堂内静得针落可闻。
秦鹿却没动作,而是一撩裙摆,堂而皇之地在堂内一坐。其余人本想散去,但看他架势不对,一时停下脚步,左右相视,曹瑜多年行走江湖,精通世情百窍,自是理解秦鹿的用意。
当即他便拉上华子邈一齐对秦鹿一礼,压低话音:秦娘子还有什么高见?
果然瞒不过曹大侠,妾身确有一事请教。秦鹿话虽如此,却也问得相当直白,不等曹瑜礼节性地往来几句,他已径自开口,诸位对瑶城官治可有什么想法?
众人皆惊,顿时吞吞吐吐,都不做声。
曹瑜抱拳失笑:江湖老粗哪懂大人们的事?娘子不要为难我们。
秦鹿道:我也料想你们会是这样态度。可我家夫君古道热肠,刚到海内不通人情世故,诸君看个新鲜也就罢了。此事闹到现在,官府多半不会纵我们全身而退,为免拖累诸君,我有一计可送各位趁早离开宣州。
话音刚落,一众考生瞬间焕发生机:此话当真?!
秦鹿笑意如旧:当然。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因这个喜讯雀跃起来。
他们争先恐后向秦鹿示好,但也有一部分,在欣喜之后又想起失联的同伴,于是挂上愁容;或者自始至终便沉着面色,细心端详。
比如曹瑜和华子邈二人,听罢秦鹿的建议,华子邈瞬间暴跳如雷:怎么可以!不是都说是瘟疫了吗?既然这么严重,我们走了,雪昭他们该怎么办!
曹瑜也道:如果真是瘟疫,我们身上有没有携带疫病还是未知。此时贸然进入邻城,恐怕对那边的百姓也是一次灾难,我想,我们也不能着急,至少还要观察几天
你们这是什么话?你们有队友病了,可我们全队都没病啊!
病了的也是命数,已经有穆姑娘给他们医治了,这都救不回来,神仙也没办法。
凭什么说我们也有病?!是见不得别人好么?
另一派也跟着争论起来:你们吼什么?有理不在声高,曹兄说两句实在话,一帮自私自利的小人不觉惭愧,反而得意起来了!
人群很快分作两列,各持己见、争吵沸天。
一向冷静稳重的曹瑜难得乱了阵脚,不得已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秦鹿,却见这位夫人眼蒙白布不发一言,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好像作壁上观,正冷眼欣赏着一场好戏。
莫名地,曹瑜便感到一阵脊背发寒。
不知为何,他仔细回想秦鹿那几句话,竟感到些许离间挑拨的意思但话里话外又相当仔细体贴,实在挑不出错处,而且他也不能理解,和凤曲同行的秦娘子何苦要戕害考生。
秦鹿既不发言,凤曲又不在场,考生谁也不肯服谁。
一边急着追问秦鹿如何出城,另一边又请求秦鹿为百姓考虑,绝不可放出任何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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