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饮剑伸手捉人,阿枝便像一尾泥鳅滑下凳子,二人绕着凤曲追打起来,时而窜过桌椅、时而跳上窗台。
凤曲僵着没动,已然成了两人打闹的摆设。时不时还被阿枝挠上几下,莫饮剑就一边扑上来问夫人没事吧,一边不知轻重地把人摇散了形。
就算是在且去岛带孩子那几年,有江容在旁唱黑脸,师弟师妹们也闹腾不到如此地步。
在阿枝将魔爪伸向他的衣襟:凤曲哥哥让我钻进去躲躲!
凤曲:
凤曲一手拎起这个图谋不轨的小鬼,另一只手抄走了自己的剑。
他把阿枝往莫饮剑怀里一丢,两人正是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凤曲抱剑出了房间,临走转回头:我睡隔壁,你俩继续。
咦?我才不要!
然而这件事没什么商量。凤曲关上了门,阿枝两手死死抓着莫饮剑的衣领,活像个吊在树枝上的小猴。
不等莫饮剑叫苦,阿枝先声夺人:你把凤曲哥哥气走了!
你还有脸说!该死,本少主受够你了!莫饮剑气得眼红,揪起小孩便往窗台走近,快松手,不然我就丢你出去!!
阿枝身无分文,铁了心要和他俩攀扯。
这会儿他也不忘初心,抱着莫饮剑的脖子,也不顾会不会把人勒断气。但凤曲不在,阿枝也很清楚莫饮剑的恶名,先前嚣张跋扈的架势收敛了几分,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嘘、嘘我能帮你,我能帮你!
莫饮剑被他勒着,呛得脸红,一边撕阿枝的手,一边问:帮什么?谁要你帮!撒手!
阿枝便轻盈地一纵,跳上窗台,又借力落回地面。像一只麻雀,轻灵迅捷,很快站定在莫饮剑的跟前,笑眯眯背起双手:
我帮你追凤曲哥哥呀!怎么样?
莫饮剑脸色一黑:你还真当本少主是谁都能忽悠的?走开走开,本少主和夫人的事,不要外人插嘴。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我现在都离了父母,出门在外,遇到麻烦就得与人为善,集思广益才好啊。
哼,你个小鬼能当什么用。这儿离十步宗的分寨不过百八十里,本少主一声令下,在玉城谁敢不给面子?
阿枝哼哼两声,丝毫不因他的反应而生气。
相反,他好像早就料到莫饮剑会拒绝,兀自气定神闲走去床边。
也没什么跟主人客气的意思,阿枝自己先倒上床铺,把鞋一蹬,舒舒服服地滚了一圈:没关系,反正你早晚会来求我的。
你这小鬼
别吵别吵,明天我可要跟凤曲哥哥出门的,睡觉喽!
次日凤曲果然起了个大早。
放在往常,大都是商吹玉先起身叫他。穆青娥也是早起的人,凤曲在队伍里都显得拖沓。
但和阿枝、莫饮剑相比,他立刻就成了最勤快的一个。
凤曲对睦丰还不算熟,缠了店主一会儿,才问到些许情报。诸如生钱的法子都在东南坊间、睦丰本地其实也有外来的商庄,不过他说这些话时,眼里都有些戏谑的意思。
逼急了,自是哪儿都能挣钱的,端看你有没有那个气运。店主老伯吧嗒吧嗒抽着烟,好一会儿才补上半句,不过你的气运,怕是亏了许多。已是自身难保的命数了,还去多管闲事呵呵
凤曲听得毛骨悚然,老伯却又缩回柜台后边,两眼一闭,震天响的鼾声盖过了他的追问。
休整一晚,阿珉倒是后知后觉地醒转。
凤曲粗略和他交代了康戟的事,阿珉默默听完,没有置评。至于莫饮剑和阿枝,阿珉也没什么情绪,凤曲却不敢再逼他掌事,唯恐阿珉一时情急,一剑穿了莫饮剑也说不定。
「不用理会。」阿珉说,「神神叨叨,都是招摇撞骗。」
也说不定真是高人呢?
阿珉又是冷笑。
阿珉素来不信鬼神,虽然他自己就是个不明不白的野鬼。凤曲没有劝他,也没有再缠着老伯追问。
二楼的莫饮剑大概还在睡,凤曲没打算叫他,但走出客栈的时候,楼上钻出一个脑袋莫饮剑的客房临街,阿枝就早早趴在窗边张望,一见凤曲,立即招呼:凤曲哥哥!
莫饮剑就被他吵醒了,顶着乱发困懵懵地赶过来:夫人!夫人等我!夫人别走!
凤曲赶紧把脑袋一低,抱着剑急匆匆走了。
二楼传来一阵叮铃哐当的动静,还有阿枝的催促,想是两个人正在着急忙慌地洗漱。
阿珉哼道:「两个拖油瓶。」
人又没害我们,别这么说。凤曲搓了搓脸,顶着风穿过街去。
一路的陷阱机关被他刻意踩发,机括声连绵不绝,也借此用尽了从前储备的暗器。若是莫饮剑他们真追过来,至少不用担心这些暗器了。
睦丰的东南边果然比其他地方都热闹。
不同于别的冷清街道,东南似乎才是居民群聚的地方,隔着两条街,凤曲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叫卖声、谈笑声,还有清脆的摇盅声玉城人居然连赌坊都敢开到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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