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的玻璃窗泛着冷白的光,倒映着乌沉沉的云影,像是某种灰色的情绪,一点点涂满女孩的视线。
连空气都像蒙了层湿漉漉的滤镜,湿重、压抑,喘不过气。
“行吧。”林炽轻声道,“偷懒的人,从来不管孩子是不是水深火热。”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犟嘴呢?!”林苗的声音在车里炸开,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向前冲。
林炽没说话,微微侧头看着她。
十字路口的绿色在快节奏的呼吸间变成黄色,但林苗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疾驰。
一辆兰博基尼像是撕裂马路般猛地从左边杀出,贴着保时捷的车身横切过去!带着引擎的怒吼和疾风骤雨的气势。
“糟了!”林苗瞬间脸色煞白,猛踩刹车。
一声尖锐刺耳的“刺啦”刮碰声,像有什么利爪划破耳膜。
林炽的身子因惯性往前一扑,安全带卡住肩口,胸腔钝痛。
保时捷“滋”一声打横停靠,前轮擦着地面狂躁地旋转,尾部撞上路边隔离桩,车门一侧被撞得凹陷。
对面的兰博基尼也好不到哪儿去,左侧车灯破裂了,碎片四溅。车主一个漂亮的漂移定格,车身像猛兽怒吼后骤然沉寂。
倒霉。
只见兰博基尼的剪刀门缓缓上升,一个高个男生迈着修长的腿走下来。
穿着深色牛仔夹克,衣角飘在冷风里,头发是剪得极利落的美式前刺,脚步很稳,面无表情地扫向林苗的保时捷。
没有废话也没有怒骂,他心平气和地那儿站着,双手插兜,等待林苗的回应。
林炽在副驾驶上平稳了呼吸,按下车窗,抬眼看向那人,心跳骤然加快。
林苗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脸色煞白。
直到林炽提醒她车主是白锦煊,她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门,露出抱歉的讪笑:“真是不好意思啊,锦煊。赔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白锦煊倚着车门,长腿交迭,没接她话茬,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保时捷侧门那块凹陷,转而看向车里的林炽,嘴角微扬。
“我不缺那点钱,不如让您女儿陪我去修车吧。”
漂亮姑娘的时间可比赔钱有意思多了。
说着,他朝副驾的方向招了招手,跟逗猫似的。
林炽扶着额头,心里暗骂他没事找事,表面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种失控的感觉从胸腔深处往上涌。就像这鬼天气,阳光走得太急,乌云来得太快,没有一丝过渡,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白锦煊就这么来到她身边,五官在阴影中显得更加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仿佛电影海报里的人物。
他弯腰替她拉开车门,手背上青筋隐约。低头看她,眼神坦坦荡荡,却透着一丝危险:“想知道原因?那就先陪我修车。”
语气玩味,尾音带钩,像是邀请也像是命令。
林苗见状,立刻朝林炽眨了眨眼,顺水推舟:“你去吧,我得去你爸公司一趟。”
“……”
林炽嘴角抽搐,心想是谁刚才非要拽我回家开批斗大会?现在倒轻巧得跟扔垃圾一样!
行吧。摊上这种不靠谱的妈,她认了。
她走向兰博基尼,心中暗暗叹气:不过是撞坏了车灯,怎么撞出个桃花债来。
白锦煊坐进驾驶位,拇指指节轻敲着方向盘,悠然自得,看她慢吞吞上车也不催,像是耐心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车门“啪”的关上。林炽刚系好安全带,兰博基尼便飞一般窜了出去。
“白锦松不是跟我姑离婚了吗?”她忍不住问,“你来滨城做什么?”
白锦煊换挡的手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你消息不太灵通。”
“所以你承认你不该出现在这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
“那你倒是说呀。”
“我们岭南国际和滨城国际是兄弟校,我这次是来参加交流活动的。”他直视前方,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顺便看看某人。”
“哦?看谁?”
他陡然调转方向,侧头望向她,吹了个口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咯。”
林炽表情依旧淡漠:“你还是好好看路吧。”
“放心,我车技很好。”他脚踩油门,凌厉的发梢在风中飞扬,“虽然你板着一张臭脸,不过我的眼睛挺满意。”
林炽被他轻飘飘的口气噎得一时语塞,半晌才哼道:“没人问你的意见。”
“啧啧,你挺凶啊。”
她偏过头去,懒得搭理他。耳边一时只有秋风的呼啸声。
到达修理厂时,白锦煊忽然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吓到了?”
林炽靠着座椅,语气懒散:“你一点儿也不害怕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两人之间的气氛像刚熄火的引擎,外壳看着冷,内里还冒着热气。
白锦煊笑了,清冽的嗓音宛如橡木桶熟成的白葡萄酒,沁着法国阿尔萨斯的艳阳。
“行,车灯换完我请你吃饭,当做赔礼。”
“想得美。”
“那就当约会。”
“……”
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他的举止自始至终都很克制,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流连——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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