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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宫变(2 / 2)

靳尹望着那些一瞬间变质的眼神,彷彿又回到了从前,在寒凉殿时的那段过往,他眸光阴鬱,挑眉在归元殿内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了季紓身上。

「证据就能代表一切吗?不过一将死之人的片面之词,如何可信?难道就因为这些,就能轻易抹去朕所为之付诸的成果吗?」靳尹语气一顿,放缓了语气,抬眸道:「时安,你跟着朕许多年,难道看不出陛下是被贼人挟持,偏听偏信吗?你不同朕一起救回父皇,竟还要为虎作倀?」

季紓没有回答,倒是站在常瑶身后,领着常氏旧部的沉燁,闻言嗤笑一声。

「为虎作倀……这话,你这昏君倒真敢讲。人人只道清田是良策,却殊不知看似为民的良策,但其实所获钱财尽数到了你的私库,因此儘管南方推行新策有成,可如今的国库一样空虚。」

「什么?国库空虚?」

眾人再次被这消息猛击内心,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殿内的户部尚书,希望他能反驳沉燁的话。

户部尚书掌管财政,国库虚盈他自然清楚得很,故而在听见沉燁的这番话时,他并未反驳,只是心虚地低下头,别过眾人含着期待的目光。

他这一低头,便是默认,人群中有人彻底慌了手脚,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们都推举了个什么样的新君。

国库虚实那可是代表一国实力,如今国库空虚,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真是要亡国的大事啊!

殿中一时议论纷纷,而常瑶便是在这样的混乱中站了出来,沉声开口道:「还不只如此呢。前阵子七星楼下搜出的那些白骨,实为太子自各地运回京城的私兵,那七星楼下便是一座小型的地宫,将人暗中藏在地下,秘密操练,一些混入皇城司中作为自己的势力,一些则送入朝臣府中,监察百官。可惜,因茹夫人一事,加上“刺客”闯入,为免被人发现,身为幕后主谋的太子便一把火烧了地宫,残忍地掩人耳目,之后事发,却将之尽数推给常主簿与凌首辅身上--」

听到凌首辅的名字,靳尹这才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僵,忙转头去看身旁的凌思思,只见她沉默地站在自己身侧,不过几步之距,她红着眼看他,那双曾满是爱意的杏子眼里,如今唯馀怨恨,哪有半分情意?

这样的结果令他害怕,他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很快躲开,「你想要藉我的手,除去阿爹,我早料到你不会放过我们,幸好早留了一手,否则什么皇后,我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你在说什么,朕怎会伤你?你可是朕唯一的皇后,朕不会让旁人伤你……」

「闭嘴吧你!」凌思思再忍不下去,「你说这话怎么就不噁心呢?如果不是我提前防备,你甚至还想用那什么破预言除掉阿爹,污衊阿爹就是那将来会亡国的人,一旦坐实了这罪名,我又怎会好过,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我们,这样假惺惺的给谁看呢!」

「所以,朕不是遂了你的意,轻判了首辅吗?不过流放之刑,你还是朕的皇后,一切都没有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是真不明白,一切还如从前,她依旧尊贵,而他也顺利登基,她为什么还不满意?还想着离开?

「可预言,也能造假啊。」

步夜微微一笑,自人群中站了出来,神色不变,依旧面带微笑,「事实上,真正的预言就只有一个,出自十年前司天监监正崔恪之手……」

「放肆!」

还未等他说完,靳尹已是面色难看地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眾人瞧他此时的模样,颇有些狼狈的欲盖弥彰,哪里还有平素的气度?

然面对着新君之怒,步夜却神色不变,一步一步走过去,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平视着当今大盛最尊贵的君王,继续道:「白虹贯日,荧惑守心,凡见此象者,必有灾殃,君者失朝,必有亡国去王之象,而这预言中荧惑灾星所指的人,恰是你啊--殿下。」

此言一出,四座譁然,皆震惊地看向步夜。

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行事神秘的司天监少监,分明笑得很是温文,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刻薄难听。

靳尹听他说完,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冷冷道:「步夜,凡事要有度!」

「该有度的是你!」

步夜还欲再说,陆知行已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为了夺权,不惜与外敌勾结,康王现在应该还在等你的回覆吧?」

「这是……什么意思?」

常瑶睁着一双水晶般剔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御台上的靳尹,忽然笑了。她容貌清丽,因此鲜少有太过尖锐的表情,但此刻她唇角微扬,眼皮轻耷,却是笑得异常冷酷,而在那样冷酷的笑容里,艳若春花的红唇扯出优美的弧度,一字字儘是冰凉:「意思就是,你们口中的大盛新帝,其实早与西启康王勾结,彼此协议,将帝京让予西启,而康王帮他演出一场场作贼喊捉贼的戏,好助他登上帝位。」

靳尹眸光闪烁,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那也没关係,我不介意替你复习一下。」

常瑶抬眸,迎着少年新帝幽深冰冷的目光,没有半点退却,一字一句,如雷贯耳,「早在几日前,你私令边境门户大开,致使康王敌军长驱直入,踏破我朝江山--算着时间,康王兵马业已攻破玉泉,然而为何出了这样的事,京中却没有任何消息呢?」

「什、什么?敌军已经攻破玉泉了?」

朝臣闻言,顿时爆出一阵惊呼。

玉泉关后,再无要塞,若敌军攻破玉泉,要攻破帝京早已是探囊取物,更何况消息遭到刻意封锁,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他们根本毫无胜算!

有些人想到这里,早已心如死灰,乾脆绝望地瘫倒在地,直呼“天要亡他”,更甚者是开始纷纷指责对此毫无所觉的兵部与皇城司,一时殿内闹哄哄的宛如菜市。

而皇帝便是在此时,蹣跚上前,咳了几声,沉声开口道:「为君者,道之以政,齐之以礼,太子通敌叛国,残害血亲,是为无德;戕害朝臣,罔顾黎民,是为无礼,你不配坐这九五之位!」

兴许是他话说得激动,又牵扯身上沉痾旧疾,引得他又不住咳起嗽来,昔日金殿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帝王,如今却落得这副模样,令人看了不胜唏嘘。

皇帝推开了一旁欲上前搀扶的宫人,捂着胸口,缓了缓气息,才继续道:「先前降真一案,太子……意图弒君篡位,将朕囚之殿中,假朕之名矫立圣旨……如今朕在此誓言,太子监国,非出自朕的本意,而传位之说,更是闻所未闻--」

他望着御台上面目可憎的靳尹,一时忽然觉得陌生,似乎他从未看清过这个儿子的真面目,连带着记忆里,关于他早逝的母妃和年幼时的他,竟是空白一片,没有印象。

走到了这一日,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皇帝长长叹息,看着这因利慾薰心,丧心病狂的儿子,心里对他失望到了极点,「因此,朕依旧是这大盛之主!太子行跡疯魔,不堪大任,朕……要废除他的一切权位!来人,将太子给朕即刻拿下--」

事已至此,眾人本就对靳尹不满,如今敌军大举入侵,攻城掠地,他们却只能在这坐以待毙,更是对他愤恨不已,竟无人替他求饶。

很快有人上前,欲将之擒拿,然而靳尹望着此刻的场景,低垂眼帘,竟不知为何,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凌思思瞧他这副模样,不觉心下一个咯噔,心头划过一股不祥的预感,「你笑什么?」

「太迟了。」

靳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慢慢地、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你们现在才发现,想要废除朕的帝位,可惜已经太迟了。」

眾人闻言,皆戒备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鐘声远远地响了起来,“噹噹”地响了十二声。

整整十二声,正是国难的警告!

一时间,整个归元殿的人,都忆起了方才常瑶说过的话,再联想起几日前司天监的那则预言,顾不得其他,纷纷往殿外看去。

殿外,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道:「报--敌军攻城!现已攻至城门外了!」

凌思思和季紓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样的沉重之色。

敌军攻城……终究是来不及了吗?

看着殿内随着侍卫一番话后,人仰马翻的景象,靳尹瞇起眼楮,竟还能愉悦地笑了起来。

「敌军已攻破城门,既然你们那么想留下,那便留下来,好好看一看这金玉其外的帝京城……是如何破碎的吧。」

他目光虚瞥了眼身后,只见四周一片混乱中,凌思思离他最近。还不待人反应过来,凌思思只觉颈上一凉,池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侧,将手中的那把长剑横在她颈前。

「……思思!」

「思嬡?」

「小姐!……」

惊呼声接二连三响起,数道担忧惊惧的目光看向御台上的凌思思,眼见她被挟持,一时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别过来!」凌思思浑身僵硬,还不忘朝着欲上前来的几个人道。

靳尹对他们如此受制于他的景象很是满意,侧过头,阴鷙的目光贪婪地在她苍白的脸上游移,幽幽道:「思嬡已与我成了婚,日后便是我的皇后,与我平起平坐,自当随我同去。」

他懒懒抬手,四周顿时便有数个穿着黑衣的影卫自角落窜出,挡在他与眾人身前,以肉身组成了一堵坚实的人墙。

而靳尹便是料准了凌思思现在他手里,他们不敢动手,让影卫出来拖延阻挡,好争取时间让他脱身,一併带着凌思思走。

「那么,永别了,各位。」

他看了眼一旁的池渊,只见后者会意,执剑的另一隻手一动,甩出了什么东西,浓浓的烟雾顿时瀰漫开来,呛得殿内眾人忍不住咳嗽起来。

陆知行、常瑶和维桑三人会武,很快反应过来,提气一震,很快便将殿内瀰漫的烟雾打散。随着烟雾渐散,季紓当即转头去看,御台之上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凌思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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