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思被嘰嘰喳喳的鸟鸣声吵醒,阳光落在她眼皮上,通红滚烫。
她抬手挡住了脸上的阳光,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旋即骤然清醒,直直坐起身来,捏住了身上的被子。
她躺在自己房里,被子安稳地盖在她身上,四周却没有人……
她捂了捂胀痛的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昨晚喝得多了,她似乎说起了什么,之后……
之后发生什么了?
凌思思揉了揉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裳,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是碧草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呀。」碧草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忙不迭过来侍候她洗漱,一面道:「您醒的可真是时候,季公子一早吩咐的醒酒汤方才煮好,您便醒了,真是心有灵犀呀。」
「胡说什么呢……」凌思思目光闪烁,心虚地别过眼去。
她眨了眨眼,任由碧草在身后替她梳头,这才堪堪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对了,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呀?」
她喝得高了,后头发生什么完全都不记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来。
「是季公子亲自送您回房的呀。」
「季紓?」凌思思一愣,有模糊的画面一瞬划过脑海,看不甚清,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
碧草观她神色,试探地问:「小姐不记得了?昨晚您喝多了,站都站不直,是季公子亲自抱着您回房,还让奴婢好生照顾,早早便吩咐让人煮好醒酒汤,待您醒来便能喝上呢。」
竟然还有这种事……
凌思思揉了揉额角,让自己的思绪清晰一些,才向她问起了季紓,「那季紓现在人呢?」
「这个时候,该是去找常小姐和端午了吧。」
「噢……」她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失落,坐在了桌边,心里感到有些古怪,疑道:「他怎么今天突然去找常瑶和端午了?」
「奴婢也不清楚。但季公子说是有些事,需要跟他们商量。」碧草说着,倒了杯茶,将茶杯推到她面前。
凌思思有些心神不寧地抿了一口,没忍住问了一嘴:「什么事呀……」
「小姐和他的婚事啊。」
「噗——」她一口茶喷了出来,随即猛地咳嗽起来,眼泪倒灌,「你说什么?!」
因为碧草的那句话,凌思思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她待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达成了结婚成就。
这不应该啊!
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凌思思越发篤定自己的猜想,但从碧草身上又问不出什么来,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彻底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还是得找季紓当面讲清楚。
凌思思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当即就来到了季紓房前,敲响了房门。
「季时安,你到底又在搞什么名堂呢?」
她边推门边嚷,不想方一进门见到的竟是这番景象。
男子青衫玉冠,端坐案前,长长的眼睫低垂,手持笔桿,似乎正凝神案牘,这番场景,宛如初见。
季紓闻言抬起头来,见到是她,并没多大意外,「你醒了。」
三个字,不是疑问,倒是肯定。
他早料好自己会来,连什么时间也算得刚好呢。
凌思思气闷地想,走上前来,张口便道:「我才要问你,一早起来碧草就跟我说些奇怪的话,说你去找阿瑶和端午,说是为了什么……我们的婚事,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她怒气冲冲,跑来“兴师问罪”,本意是来问清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谁知季紓闻言竟是从书桌后抬起头来,面色古怪地看向她。
「这不是你说的吗?」
凌思思一愣,「……什么?」
「昨晚是你当着眾人的面,说你喜欢我,想要嫁予我,这些……你都忘了?」
季紓语气淡然,凌思思听不出他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在骗她。
可这些话实在是……
太羞耻了啊!
「我……我才没有!」
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凌思思却像自愿投笼的兔子,这石头刚扔下去,泛了点水花上来,她便当即开口,急急想承认些什么。
「我怎么可能当着大家的面……跟你告白啊?也太、太尷尬了吧……」
她答完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否有些唐突,甚至有些奇怪。
季紓却只是挑了挑眉,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反悔?」
反悔。
这个词配上他那副“都能理解”的大度神情,令凌思思莫名心虚,顿时觉得自己活像是个翻脸不认的渣女。
她有些犯难,「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但说无妨。」
「我……」凌思思张了张嘴,对上他那双坦然温和的眼,原本在来之前的气势顿时洩了气,眼神心虚地往四周飘忽了下,才嚅嚅道:「我是想说,这事你都还没问过我呢。而且,我阿爹阿娘也还没同意……」
不说阿爹阿娘对此事全然不知,就是季紓也还没向她求婚,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嫁人了呢?
好歹也得先求婚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听见她说的话,季紓的眼里似乎划过一抹笑意。
「原来是为了这个。」季紓轻勾唇角,垂眸看向桌上摊平的纸张,道:「放心,凌大人和夫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只是眼下,还需要你的首肯。」
她顿了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又不是什么人,有多大权力,还要我首肯……」
凌思思虽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朝季紓走近,好奇地凑上前去一看,这没看还好,一看差点怀疑自己是还没睡醒。
白纸黑字,若单看上头工整清俊的字跡,或许还能讚美一声艺术,可细看内容,凌思思却稳不住了。
「你这是要写给我阿爹的信?」
太学主簿与梁国夫人之子季紓,求娶凌氏独女凌思嬡。
青年才俊,公子如玉,用字遣词无不谦逊妥帖。他的字板正清峻,和他本人一样,使人一眼便觉得这是一个光明磊落、值得託付的好少年。
透过薄薄一张纸,几乎都能看见未来岳丈和岳母满意的微笑。
「理应由我来写。」季紓写至落款前,空了两行,将笔给她,指尖点了点纸,「至于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对于独宠女儿的父母来说,才能人品都是旁人之言,亲女儿的首肯,才是板上钉钉的大红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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