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女孩子大格格虚岁十岁,是四爷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因此在胤禛的心里也很有分量。大格格生的很像李氏,都是清雅温婉的风格,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早熟,十岁的大格格说话行止已经很有模样了,胤禛也露出了小脸。
这回不同上次的大圆桌团座,而是正式的分餐制,四爷和福晋坐在上首,共用一个长条翘高几,李氏带着一双儿女坐在左下,其他人则是一个小八仙桌分列两旁。
说实话这种宴会的东西一般都不太好吃,因为顾虑到主子要说话,所以不会上小炒这种凉得快的东西,尤其现在炒菜基本一码的猪油,凉了之后猪油结成星星点点的白块,让人反胃,是以都是些水嗒嗒的蒸菜炖菜。
不过馨瑶这种川鲁粤淮扬无所不吃的主儿是不怕的,瞧瞧这道牛乳蒸羊羔,咸鲜醇厚,色泽乳白,再佐以清爽的冬笋火腿汤,馨瑶差点没把舌头一起吞下去,宴席上的其他事也都不关心了。
四爷扫了一眼,看到小格格那没出息的样子直叹气,告诫自己以后生了孩子可不能让她养歪了……想到孩子,他看向郭氏,出声询问:“郭氏最近身体如何?”
郭氏激动的抬起头,动作太大差点碰掉了筷子,李氏先一步出生回答:“大约是小阿哥太调皮了些,郭妹妹这段日子有些辛苦。”
福晋立马截过话头:“这第一胎肯定都要辛苦些的,妹妹现在管着府里的用度,多照顾着点也就是了。”
郭氏没说上话,心里着急,她含情脉脉的看向四爷,带了点幽怨:“还请主子爷多怜惜些妾身。”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负心汉一样,胤禛不高兴,但好歹是过年,他只说:“上次来的张太医说你思虑过度心绪不宁,不宜用药,是以只开了一些药膳,你自己也当节制些。”
郭氏赶忙辩解:“并非是妾身不懂事,实在是……实在是……”说着就往馨瑶那里瞟,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
馨瑶正对着嫩羊羔嚼的津津有味,顺便思考咖喱的配料到底有哪些,她实在想吃土豆咖喱鸡,完全在状况外。四爷看她那副十足的娇憨小傻子样儿,以眼神询问郭氏:就这种人你说她成天想着算计你?你是不是把爷当傻子呢!
在郭氏的心里,馨瑶就是刁面憨的代表人物,平时装的乖巧,私底下狡诈的很,可偏偏大家都不信!
李氏只能出来打圆场,她轻笑一声,娇柔的说:“爷,郭妹妹初次有孕,有担忧也是常理,我怀大格格的时候也是吃不好睡不香的。”
胤禛知道李氏是提醒她孩子们也在,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大格格听了这话,立马笑着对李氏说:“我一定好好孝顺阿玛和额娘。”
完全把福晋撇在了一边。
福晋眼神深邃,面上依旧端庄,胤禛只好给福晋夹一筷子菜,对郭氏说:“明日张太医会来复诊,你且安心。”
这次家宴对于馨瑶来说非常完美,东西好吃并且没有她出场的戏份,吃完就回去摊着昏昏欲睡。
洗漱时,白鹭提醒她:“格格,主子爷说明日张太医要来复诊,咱们怎么办?”
馨瑶想了想,便道:“黄鹂今日可收拾东西了?”
白鹭笑道:“格格的话她哪会不听?已经把格格素日不常用的杂物并春夏的衣物归置好放在箱笼里了。”
“好,”馨瑶爬进暖烘烘的被窝里,自在的翻了一个身,道:“陈起鹏已经和看守北边小院的两个小丫头套好关系了。明日四爷要是去看郭氏,咱们就先搬几个箱子过去。”
第二日张太医来复诊,把了脉还是那一套老话,郭氏引导他说:“太医,都说中医讲究阴阳五行,这五行又是相生相克的,那不知八字啊风水啊会不会影响到小阿哥?”
张太医在宫中贵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是个老滑头了,他立刻说:“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只是老朽不擅长此道。”
“无妨,”郭氏笑眯眯的说:“都是为了小阿哥好。”
等到四爷来了,张太医便据实以告:“贵人的身体当是无碍的,只是这脉象轻浮的根源实在不好找,想是人力所不及,贝勒爷不妨找高人来看看。”
四爷一听太医都开始装神棍了,摆明就是不想掺和进这趟浑水。送走太医,郭氏身边的小太监又跑出来充当炮灰传话筒,声泪俱下的传达了最近府里那“东蛇咬虎大不吉”的传闻。
胤禛差点没气个仰倒,他是喜欢研究八字命理这些道家玄学,但他不是傻子好吧?想用这种东西来左右他不成?!
其实如果馨瑶先后两次打预防针,只要郭氏演的像些,四爷就像不全信,也肯定会犯疑心病。但是他现在就是生气,非常生气。
于是,胤禛怒气冲冲的踏进西厢房。
第30章 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郭氏正等着四爷呢,瞥到四爷的身影,直接快走两步扑了上去。
她紧紧抱着胤禛的胳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甜腻的嗓音带着嗔怪的语调:“爷,您可回来了,不是妾身不懂事,实在是这事儿蹊跷的很,妾身也实在是怕肚子里小阿哥有闪失,这府里都传的邪乎呢,不知道爷有没有听说,妾身也是……”
郭氏慢慢停下来不说话了,她发现四爷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就让她站直了身子,郭氏这时才发现四爷面若冰霜,一时呆愣住,缠着他胳膊的手也放下来了。
胤禛脸色阴沉,仿佛周身都带着寒气,他声音不大,其中的讥讽之意却让郭氏不寒而栗:“你是不是看爷像个傻子?”
郭氏第一次看见四爷这样,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我……”
胤禛眼睛一眯,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泉寒潭,一字一句都像是凛冽的风刮在郭氏的脸上,他道:“不是?爷看你就是这么想的!你以为放些风言风语,爷就会听你的摆布把钮祜禄氏的屋子让给你?!”
郭氏完全傻掉了,脑子一片空白,这和武氏说的完全不一样啊,面前的四爷好可怕,明明……明明上次他还耐心的哄自己入睡来着,郭氏不自觉把手放在小腹上。
胤禛看着她的动作,更是怒火中烧,他退开两步,道:“上次就该将你禁足,好好反省一下你那肮脏的心思,不过是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才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愈发骄纵起来,实实的不可理喻!”
郭氏听到‘肮脏’两个字,腿已经软的站不住了,她扶在榻边上,抖着嘴唇哭求:“爷,妾身错了,错了……真的错了,可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说着,她哆哆嗦嗦的想去拉四爷的衣服求情。
胤禛一拂胳膊避开,眼睛里都是嫌弃,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向郭氏,声音低沉而冰冷:“孩子?你心里但凡有孩子,都不应该动这种下作的心思!你以为肚子里多块肉就可以欺上瞒下、任意妄为,爷就会对你予取予求么?!”
“郭氏,你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就像是审判的结语,郭氏彻底摊在脚踏上,手脚无力,慌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连哭都忘了。
胤禛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失望,他走出西厢房,看了一眼暖阳,沉声对苏培盛吩咐道:“郭氏生产之前就不必出院子了,让武氏照看即可,一切供给照常。”
看着对面的东厢房,他其实也是有些不满的,这种事为什么不能直接跟他说,还要那么拐弯抹角?爷这就找她去算账!
陈起鹏守在门口,见四爷来了,赶紧打起帘子。
胤禛本来还端着架子,等小格格来迎他,他好接着再教训一通,让她明白这种有话不直说的行为有多错。
结果,迎接他的只有正堂摆着的几个箱子。
胤禛不可思议的转头,陈起鹏赶紧打千上前,轻声说:“格格去北边的小院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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