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能将它毁去的只有一人,而那人,早已化身微尘,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
可他还是微笑着对玙玥言道:“好,这庭院实在太过久远了,也是时候功成身退,待你我琴瑟和鸣后,我便将此地毁去,永绝后患。”
玙玥不语,只是用力缠绕着他,这是当年恨事的现场,留着只会增添无谓的哀思,既然自己心意归于帝君,那些和媚儿有关的过往,还是湮灭地越彻底越好!
玙玥若有所思地望着媚儿的雕像,她的眸光一路向下,定格在雕像手腕的金铃上。
“这就是金陵世家的传家宝-----金铃?”
天帝应了一声,他上前将那串金铃褪下,交给玙玥:“这金铃随着媚儿降生而至,是金陵家族后裔的特有印记,玙玥,从今天起,这金铃就由你收藏,你的名字玙玥,和青娥的名字一样,都是镂刻金铃上的,是在金陵族谱上早已拟好的。”
玙玥接过,轻轻晃动着金铃,金铃只是发出叮叮当当的碰击声,并无金光喷薄而出。
她记得青娥曾对自己提及这金铃,那时心里也有过疑惑,青娥的金铃保存得好好的,那自己的金铃为何不知所踪?她数次欲相询帝君,可话都唇边总是咽了下去,思量着帝君到了该说的时候,总会对自己坦承的,可不久后就发生了冥皇画像的喋血风波,对这金铃的追寻也就搁下了。
她凝神辨认着手镯内侧的上古文字,无奈此刻身上已无半分的能耐,不辨其意。
帝君低声道:“那就是你的本名-----玙玥,你如今散尽了修为,是无法看懂这种文字的。”
玙玥怅然若失,转头望着蛰伏在庭院内深深浅浅的阴影,涩然道:“当年的媚儿,是否很强大?”
帝君默了默,方淡淡道:“当年的你是天地间唯一可以击杀我的人,如果你将那把金陵权剑刺入我的胸膛,金陵世家便不是目前这副颓败模样了。”
玙玥全身又颤了颤,天帝伸手扶着她,轻声道:“那已是百年前的往事了,如今一切早已风云流散,玙玥,莫要自困了。”
玙玥将金铃套在手上,深吸一口气将悸动的心神压下,道:“当年的媚儿沒有履行这份使命,或许是她心内对帝君还是有着眷念之情,又或许是出于羞愧......帝君也已为此愧疚多年,你们之间,其实也说不上是谁欠了谁。”
天帝神情黯然,良久,方重重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好,所有的一切,由我的愚钝引起,我确实是亏欠了她。”
玙玥定定地凝视着他,忽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执着要到幽冥走一遭?”
天帝神情痛苦,他霍地转过身望向夜光中粼粼闪动的水面。
“玙玥,我跟你解释过,幽冥之行主要是为了解开你心中的惘然,你我要相谐,你必定要修炼,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你的记忆会一步步回归着,你会忆记起和冥皇之间的往事,与其到那时再來痛苦,再來选择,为何不在当下解决了?”
他的拳头咯咯作响,眼眸内的光芒多了几分尖锐的冷意:“况且百年前我以战箭摧毁幽冥的河山,他也以剑气碎我山河,这事必须在现世來一个了断,否则会祸及后世,我不能将这隐患留着,所以必须前往幽冥,拜会一下冥皇。”
玙玥知道无法阻止他的心意,唯有低低言道:“一百年了,什么怨气也该消了,说不定冥皇早已娶妻生子,那一场风花雪夜的往事,可能已成旧梦,早已不索心怀了。”
她双手环绕着帝君的腰,低声道:“帝君可否相信玙玥?媚儿的过去不属于玙玥,我的今生从你将我唤醒那天算起,那天我睁开眼眸,看见你带着一脸温暖的笑坐在我的床边,你告诉我----你是我的夫君,你我成亲多年了......和羲,自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夫君,虽然我心里糊涂着,这夫君是哪來的,可我真的很高兴,很乐意接受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夫君。”
她顿了顿,声音坚定地说道:“就算他日我真的想起了前世与冥皇纠缠过的一些片段,可我只会感到羞耻,我会把那些当成一场噩梦埋葬掉,和羲,你一定要相信我呵!”
天帝心内感动,那次他的陈醋确实过了火,差点毁掉了这段來之不易的再生缘分。
“对不起,玙玥,不会有以后了,你忘了那晚我说过的混话吧!”
玙玥抬起头向他俏俏一笑,又将头埋入他宽厚的胸膛上。
两人无言相拥着,夜风回旋四周,带來清幽的花香,也夹杂着湖水轻怕岸边的涛声。
玙玥下颌抵在天帝的肩膀上,细细端详了玉像的相貌半晌,这玉像是帝君用了三年的时光精心琢磨而成,虽然整个雕像看起來如冰似霜,可那出尘的绝代风华,依旧是跃然于脸上,玙玥眼神一黯,忽而推开天帝,转头往小红窗走去。
不知为何,她心内对这雕像竟是生出淡淡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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