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在这种时候,她单薄的背脊都挺拔笔直,周身都透着一股倔强。
这令沈星川想起很久之前的姚映夏。
五年前,打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姚映夏似乎就是这个样子,一身傲骨,十分要强。哪怕背靠沈家,她当时并不知道许念的无可奈何,也从来没想过依附他们得到什么。
姚映夏从小就知道男人靠不住,求人不如求己。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就可以过好这一生。
可这个世界太糟糕了,在权势倾轧之下,她和母亲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沈星川又想起去年除夕,姚映夏敲开自己的房门,嘴唇紧抿,声音极轻地对他说:“小叔,你帮帮我。”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该是如何痛苦煎熬?又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会选择出卖自己,任他折辱?
长久以来,他都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不愿去思考她的处境,姚映夏也从不肯在他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可饶是再能隐忍,她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
心口的刺痛令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车里太过密不透风,闷得人喘不过气。沈星川将车子停到路边,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姚映夏的身后。
十五分钟后,已经可以看到s大的大门,她却没有回学校,而是拐进了旁边一条步行街。
沈星川知道,许念在这里开了一家奶茶店。
姚映夏刚上大学的那个冬天,在他们决裂之后,还没有建立新的关系之前,沈星川曾经来过一次。
那一天是圣诞节,s市下了很大的雪,临近打烊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深灰色休闲裤,只这样看,就跟普通的男大学生也没什么两样。
可脖子往上,他看起来极不正常。明明是晚上,那个人却带着一副黑色墨镜,以及将大半张脸都包裹起来的黑色口罩,除此之外,还有一顶黑色线帽。
黑色线帽上有一层晶莹蓬松的雪花,他似乎是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来到了这里。
进入奶茶店之前,沈星川先去s大逛了一圈,参观了教学楼、图书馆、女生宿舍,甚至还在学校食堂吃了晚餐。
哪怕长期被精致食物养刁的胃口并不能习惯这样粗糙的饭菜,可他一想到姚映夏每天都会来这里吃饭,也生出些胃口。
从食堂出来之后,他才发现外面下了鹅毛般的大雪,这是在a市不可能出现的场景。
他那时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犯了失心疯,彻底自暴自弃。
时隔数月不见,他太想念姚映夏。
那天她穿了件黑色针织高领毛衣,恰好跟他是同色系,只是这样不足为道的共同点,都令他感到高兴。
这位奇怪的客人明明只有鼻梁附近露出了些许皮肤,姚映夏却察觉到他似乎在笑。
当时许念和沈清源都在店里,他们一个一脸惊恐,一个一脸防备,两个人都试图将姚映夏挡在身后。
大晚上以这样子的装扮出现,只会有三种可能。
一、抢劫犯。
二、怕被路人认出的男明星。
三、盲人。
沈清源看他没带盲杖,觉得前两种可能性更大,可他们这种没什么名气又开在学校附近的小店,哪里会吸引来男明星。
细想之下,这个人更像是恐怖分子。
许念已经悄悄拿出手机,随时准备报警。
姚映夏却十分平静的指了指吧台上的饮品单,一如往常的询问:“欢迎光临,请问想喝点什么?”
太久没有听见姚映夏的声音,他心绪起伏了很久,隔着墨镜细细打量她的脸。那段时间她过的顺遂,连带气色都比从前要好,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神采奕奕。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沈清源更加戒备:“我们快打烊了。”
这三个人都曾跟他朝夕相处,只要开口,就会露馅,而他并不想暴露自己,干脆拿出手机打字,然后转换成语音播放:“有什么推荐的吗?”
沈清源和许念终于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个哑巴。
姚映夏耐心介绍:“招牌是干酪普洱和抹茶芝士。”
他继续打字:“一样来一杯。”
只可惜那天的奶茶是由沈清源亲手制作。
等待期间,姚映夏拿了块干净的手帕给他:“这是新的,没有用过,你帽子上都是雪。”
她话音刚落,就感到那副墨镜之后的眼睛透出一股森寒,似乎还带着恨意。
姚映夏不知所以,在他的注视下感到极不自在,刚想收回手去,却被他接过了手帕。刚好奶茶也制作完成,他从许念手中接过手提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姚映夏宁肯对陌生人释放善意,都不肯给他留一点念想。
原来他连陌生人都不如。
外面的雪更大了,几乎就要看不清来时的路。他也迷失了最初爱上姚映夏时那颗纯粹的心。
回忆结
束,沈星川目送姚映夏进入奶茶店,拐进了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那里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
沈清源在过年期间已经被送去国外,此时奶茶店里除了许念,又多了两个店员,一男一女,看起来朝气蓬勃,似乎都是隔壁大学过来兼职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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