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为什么要跟外人解释这些?顶着对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柳素琴开始了她的表演,“是啊,为什么呢?改天见到我问问他。”
同事:……
明明这家伙语气笑容都没毛病,可她怎么就感觉憋得慌呢。
而林南江在影楼门口当显眼包不够,年底婚庆活动多,柳素琴也被安排了一个,他直接跟到婚礼现场,嘴上说着接送媳妇,结果蹲在人家婚礼上不走了。
办喜事的人家都讲究个来者是客,对于他这个不给红包的家伙照样热情招待,好酒好菜好烟一视同仁,林南江仿佛得到了鼓励,越发理直气壮围着媳妇转,端茶倒水擦汗递工具,看起来像模像样,还有不明所以的新娘朋友上来打听,他们影楼已经这么先进了吗,化妆师助理都招男的了?
这话把旁边真正的小助理问懵了,一不小心就跟林南江卷起来了,从化妆助理,成为端茶倒水、辅助工作样样都能的全方位助理,他俩一个赛一个殷勤,都快把柳素琴和新娘当老佛爷供起来了,后来主家给团队发红包,助理和林南江也各得了个五块钱的红封,以及“服务态度好,下次还找他们几个搭班”的高度评价。
出外勤的第二天,也就是最后一天班,是在影楼上的,她这一天的心已经彻底飞到放假了,奈何顾客不配合,排着队来找她,收工时都六点半了,还好还好,常规操作。
年终奖苏总已经提前发了,柳素琴得了个两千块的大红包,差不多她一个月的工资,自然是喜出望外的,更别提苏总发奖金时还预告一句,年后按时来上班,还有开年红包等着。
这是计划之外的惊喜,柳素琴还是十分期待的。
而苏总发完工资奖金,就再次把这摊子事交给万能的朱莉,让她安排各员工轮休放假的事,自己拍拍屁股回港城了,柳素琴今早也再次跟她确认了放假时间,现在就特别省事,收拾东西,顺便跟还没走的同事们打了招呼,说了句“新年快乐,明年见”,就一身轻松的闪人了。
影楼门口,依然是林南江那高大的身躯,只不过有点潇洒不起来了。
前头天气好,他还能穿着t恤和皮夹克耍帅,今天却是一个满二十减二十的降温大动作,潇洒如林老板,也老老实实裹上了秋衣秋裤和围巾羽绒服。
围巾是张大妈织的。
钱菊香前阵子被柳素琴哄得找不着北,织了好多花里胡哨的背包手提袋,还从针织发展到钩织,从包包到搭配的玩偶挂件,花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乐不思蜀。
直到有次跟老大老二打电话时他们来报喜,说多亏了她的督促和小姑姑送回去的辅导书,柳强这学期进步飞快,柳大哥陪着去领期末成绩单,还被老师拉着狠狠夸了一通。
柳大哥自己是个粗人,对儿子也没有不切实际的期望,这辈子第一次被老师大夸特夸,说他是个负责任的好家长,跟其他放养的父母都不一样,他家孩子也是聪明的,有点学习天赋在身上,好好培养争取考个中专或者高中云云。
柳大哥被夸蒙了,好好多天过去还没缓过劲来,听到老妈的声音,又不厌其烦把老师说的那番话重复一遍。
钱菊香听到这个好消息也很兴奋,在电话里发表了一通感慨和对大孙子的殷殷期盼,放下电话才一拍脑袋发现完了,大孙子都期末放假了,她这沉迷给闺女和小外孙做各种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另外几个孩子连件奶奶织的毛衣都穿不上,这像话吗?
当然不像话!钱菊香同志及时展开补救行动,临到老了也体会一把期末赶进度的滋味,每天忙完年货采购,回到家开始加班加点织毛衣,对其他人提出的“可以买几件毛衣假装自己织的”建议充耳不闻,她要么不做,做了就不会弄虚作假,当人长辈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老姐妹忙得不可开交,张大妈反而闲下来了,她这几个月都给儿子织了三件厚实的羊绒毛衣,够他穿一整个冬天,千篇一律的深色系也有点织腻了,让她彻底不织,又突然有点闲得慌,就想起柳素琴夸过她给儿子织的围巾好看又实用,于是买了大红色羊绒线给她和芳芳各织了两条,回老家用得上。
后来觉得落下林南江和林全生也不好,又给他俩织了,都是大红色,林全生不好意思用,正好送给对象当礼物,林南江则丝毫不介意,美滋滋就用上了,问就是和他媳妇的情侣款。
小芳芳:所以她是充话费送的吗?
一看到媳妇的身影,林南江眼神瞬间变亮,三两步迎上来,并解下围巾把她脖子和脸围得结结实实,一叠声的关怀,“冷不冷,累不累?终于放假了,这一年可真是太辛苦了。”
说着又把她手里的包和化妆箱一一接走,整个人忙到飞起。
柳素琴则笑盈盈挽上他的手臂,笑容甜美小嘴更甜,“看到你就不累了,我们回家吧。”
林南江也欢快道,“回家咯。”
柳素琴放假本来就开心,回到家还有温暖的灯光和闻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等着她,闺女奶声奶气喊着爸爸妈妈,而她的父母弟妹更是围着她嘘寒问暖。
用一个词来形容柳素琴此刻的心情,那就是通体舒泰。
第80章 柳香香的悲催经历。……
林南江总担心他们的行程排太紧, 要把他媳妇给累坏了,这两天总盯着她休息,今天更是过分, 吃完饭就开始唐僧念经。
但柳素琴觉得她可以,刚结束搬砖, 一点也不影响她明早赶火车, 是她自己选择的事业家庭全都要, 岂会连这点精力都没有?
面对某人的大呼小叫,她选择不听不听, 吃完饭还慢悠悠查了一遍他们打包的行李,确认没什么落下的,又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逗了逗小脸上写满要跟妈妈贴贴的小朋友,顺便拉小弟堂妹谈谈心。
“你们在这边上班多久了, 收获了多少?”作为老煲汤大师,柳素琴一开就直奔主题。
柳平和柳香香也像是被老板点名的小菜鸡,乖巧坐正, “加上这半个来月的加班, 进厂刚好六个月了, 收获是指什么,工资存款吗?”
提到这个, 柳平坐得更直了,大声回答, “我半年应该赚了三四千, 这个月先是一次领了两个月工资,一千多呢,前天还拿到了这阵子的加班工资, 一起到手超过了一千五,都没时间出去花钱,加上之前也攒了一千多,还差三百就有三千了。”
本来有三千多的,但这不是要回老家过年么,前脚从厂里领到最近的加班费,后脚就听见堂姐商量说大姐他们帮忙出了车票钱,应该送个新年礼物聊表心意,爸妈长辈也要孝敬孝敬。
然后他俩这两天满大街的转悠,说是放假,实则花钱如流水,每每拎着大包小包回家,钱包遭受重创的同时身体也很累,还不如就在厂里搬砖到天荒地老呢。
不过柳平只是粗枝大叶,并非没心没肺,每次被堂姐柳香香提醒这些,他还是很配合且大方的,颇有些长辈的样子,就比如说他俩领到第一个月工资时,柳香香表示她来深市麻烦了堂姐太多,想拿出一半的工资作为感谢,但堂姐不缺钱,直接买礼物送过去肯定会被婉拒。
刚好他们见过堂姐和姐夫的朋友们来家里做客,送礼物都是直接给小芳芳挑的,便宜的有衣服鞋子玩具,贵的直接就是金锁银锁,阔绰的不行,堂姐他们每每客套完,最后都是翘着嘴角收下的礼物,说明人家送对了东西,柳香香觉得自己没别的见识,抄作业还是会的,就琢磨着去金店看看有没有寓意好、价格又合适的金饰,给小芳芳挑一个,顺便问柳平要不要一起。
那次询问小老弟完全是出于礼貌,柳香香私心认为柳平怎么做都没关系,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又是亲姐弟,跟她一起挑了礼物属于懂礼貌感恩,不送也可以说是跟姐姐姐夫感情好、不见外。
而她不一样,堂姐妹到底差了一层,更何况柳平是堂姐主动邀请来的,而她却是不请自来。
虽然来了深市以后,堂姐包括大伯一家对她和柳平都是一视同仁,初来乍到那几天带着他们所有人吃喝玩乐,都是堂姐和姐夫买单,让他们不花一分钱就体验一把什么叫吃香喝辣,甚至把她归为跟柳平一起的“没长大孩子”,他们给柳平买零食汽水雪糕,都少不了她那份。
后来送他们去厂宿舍安顿,堂姐大伯母也是一式两份的置办行囊,除了她大老远背过来的铺盖和几件换衣服,宿舍里其他用品都是堂姐掏钱买的。
他们越是周到热情,柳香香就越忘不了当初的冒昧,冲动过后理智回归,那种强行上门讨饭的愧疚和羞耻感渐渐浮上心头。
越想越后悔,半夜爬起来都得给自己一巴掌的那种。
是的,柳香香认为她当初的行为就是乞讨,还是是那种站得笔直、理直气壮的乞讨,仿佛全世界都欠她一般。
其实她只是脸皮厚罢了,而且兜里没钱,就会有种他们为她做什么都没毛病的坦然感,也就是人们口中光脚不怕穿鞋的。
没错,柳香香工作几年了,兜里甚至比堂弟柳平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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