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螭说到这里,眼睛一亮,之后光芒渐去。
“我命不久矣,死前若能看到一点希望,也能瞑目了。顾北溟,你追随我多年,信我的判断吗?”
“我信侯爷。”顾北溟正色道,“顾氏必不负沈氏。”
沈季螭道:“如此,我心安了。”
……
顾北溟走后,沈季螭依旧倚在榻上,用手指拨弄着透过帷幔的微光。
直到薛举举走了进来。
她坐在榻边,捧过他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
“侯爷,你许久没疼爱奴家了。”
“你看我这样子,还能做到吗?”沈季螭语气虚弱,道:“我要死了啊。”
薛举举问道:“侯爷就不能带奴家走吗?”
“你想为我殉葬?”
两行清泪从薛举举眼中落下,她却不肯松开握着沈季螭的手去抹,噙着泪道:“呜呜呜……奴家不信侯爷会死。”
沈季螭侧头看着她,眼神似带柔情。
可若细看,他分明比任何人都无情。
“我死之后,你把我的尸体烧了,骨灰洒到汋河里。”
沈季螭不管薛举举答应与否,又缓缓道:“做完这件事,你到崇经书院找一个人,他会保你一生无忧的。”
第369章 有缺
转眼到了冬月。
初雪时,汋京宫城中响起了经久未歇的钟声,宣告了瑞帝驾崩的消息。
大雪簌簌,满城素缟。
百忙之中,时任开平司北镇抚使的裴念却是避开众人,独自穿过一条离衙署不算太远的小巷,进了一座宅院。
这宅院很小,座落于京中寸土寸金之地,闹中取静。
但庭院布置得就很一般,远不如禇丹青当年的居所。
屋门都未上锁,裴念一路进到正屋,推门而入,桌案上堆满了书卷,散落无章。
她遂过去收拾了一下。
书卷是《风物志》,上面夹着各种批注笔记,有的字迹看起来已经很旧很旧了。
这正是当年从越国皇宫缴获的那成套的、原属于师玄道的《风物志》,裴念仗着有权,从昭文馆搬出来给顾经年翻阅。
看得出顾经年昨夜又看到很晚,桌上的灯油已经燃尽了。
将散落的书卷按照顺序重新摆好,裴念便看到顾经年的笔迹,字迹杂乱,内容晦涩,但想必还是与泓池、界有关。
绕过屏风,便见顾经年还在榻上睡着。
裴念遂走过去,在榻边坐下,问道:“下午了,要不要吃些东西再睡?”
顾经年听得动静,握住她的手,懒得起来的样子。
裴念又道:“沈季螭死了。”
“是吗?”
顾经年并不意外。
裴念问道:“你近来与沈灵舒来往得很频繁吧?”
“正好遇到了几次。”
“是我太忙,不像她能多陪陪你?”
“那倒不是。”
“那就是你对沈季螭很感兴趣,你最近在查他?”
“确有些怀疑。”
“不与我说?”
顾经年道:“并非不能说,但更可能是我多心了。”
“你怀疑他没死?”
“嗯。”顾经年道:“比如,从某一刻开始,我们看到的沈季螭就只是传影,而他实则已逃到了东海界。”
“会有什么影响吗?”
“该不会,中州已不能施展异能,他再有能耐,也只能在界中逞能。”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