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清下意识就要拒绝,可男人又道:“若寻道观,大抵只在山上了,您走了那么远的路,不累吗?”
听闻周岚清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双腿的酸痛,又看了眼前这颇有责任心的男人,两脚一蹬,稳稳当当地趴在他背上。
后者双肩挂着行囊,背后背着她,腰间又挂着佩剑,竟在走山路时也极为轻松,大有是身外之物于无物的境界。
周岚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如此上等的服务,心中只想着这骑在男人背上比骑在马背还稳当,心情好了一点儿,才舍得开口道:“无名,你真叫无名么?”
无名原本专心致志如老黄牛般埋头赶路,听到雇主的话,也开始微微分神:“大抵是罢。”
周岚清脑中开始对无名的身世衍生出各类猜疑,是一出生被父母所抛弃的婴儿?被仇家追杀的家族遗子?还是风尘场所下逃出来的孩子?也不怪她这么想,这人的作风与话本子里的那些人有着太多相似…
见无名忽然走走停停,周岚清才从胡思乱想中脱离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了?是太重了?”
“不是,您很轻。”无名回复着:“正在找道观。”
“哦。”周岚清安静了些,跟着无名的行踪绕了好几圈,不想这小山中竟还有这么多的分叉,两人走了半天,恍若原地打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难道是这山中并没有道观?这般想着,心中难免生出些失落,可天色渐晚,若是再这样下去终归是不安全的,于是道:“或许是机缘未到,就这样下山罢。”
一直不曾反驳过她观点的无名在此时却道:“真的下山吗?”
面对摆在眼前的分叉口,周岚清沉默一瞬,最后还是指了指左边一条:“还是往这边再试一次?若还是没有,那就下山罢。”
左边这条是他们不曾走过的路,两人越往里走,树林却越发浓郁,甚至最后都出现了些迷蒙,扰人视线。
周岚清猫在无名身后,听着四周时常传来些鸟叫声,甚至还有类似猿猴的声音,她本该有些惧意,可不知为何,心境却愈发平静。
就在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却还是了无人烟的景象,使她到底有些失望,便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应是真没有道观了,还是下山罢。”
无名这回也再坚持,毕竟天色已经沉下来了。两人只得放弃,但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是按照标记的路线朝分叉口往回走的,眼前的景象却不再如来时的那般,正当周岚清心中的顾虑愈发扩大之时,身边的无名却停下了脚步,随即对她道:“小姐,那边有个道观。”
真是有意寻处处不得,无心插柳柳成荫。周岚清随之望去,果真有一座小而精致的道观模样建筑坐落于不远处。她拉着无名直至其前,只见一块牌匾挂于眼前,其上只刻着三个大字:太虚殿。
许是过久未曾看到这三个字,周岚清一时间竟有些失语,恍若拜访尚在人世却已有些癫魔的上皇犹在昨日,现在她又领着那个小哑巴太监前来求学了。
待回过神来,眼前那并不恢弘的门已然被打开,从中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竟是个小孩。他身上还披着不合身的道服,若仔细看,眼睛居然还有些红肿,应该是刚哭完不久。
“孩子,我们二人恰逢路过此地,应是机缘使然,竟看见此处有座道观,便来拜访。”
周岚清操着当时与老道交谈时特有的用词,使原本只躲在门后的小孩身体从中再探出来了一些,只见他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子,忽然道:“您莫不是永乐?”
听其所言,周岚清面色一变,就连身边的无名也开始有所警戒起来。可小孩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变化,反而将门彻底敞开,紧接着道:“您是来找我师父的,是么?进来吧。”
门口二人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迈过了门栏。而孩子看他们进门,才接着话道:“我师父云游天下,前些年在皇宫中留过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您认识的那位。”
原本周岚清还有些不确定,听完这孩子的话终于是认定了老道的身份,便顺着他的话道:“这是没错了,请问小师傅,您师父人可在此处?”
那孩子将人带到招待的所,才道:“我师父昨日羽化于主卧之中了。”
“什么?”或许是孩子太过平静,也或许是这句话太过突然,周岚清没第一时间从中缓过来:“昨日么?”
怎会如此恰好?恰好到她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小道士却将她的神情看得完全,他接着往下说:“师父昨日便同我说了,您近几日大概会来,让我在此候着。”
“他还说,他与您在上一世尚有未解的因缘,才入宫了却。不想却因擅自介入您的因果,因果循环,连带着自己也受了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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