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纳戒中的赤色手链,她方才发病并非偶然,简璃到来也不是偶然。
这次她穿上裙子后,有一段不属于她的回忆塞进她的神识。
信息量太大,她强行忍住才没有呕吐。
那人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样。
半年前。
宴卿霜坐在宾利后座,她摘下口罩,下一秒猛烈咳嗽,保镖开着车,从后视角中瞥见大小姐手中多出一滩血。
保镖担忧道:“大小姐,我们这就回医院,您再忍忍。”
宴卿霜没回应,视线移到窗外,过了几秒,喉间滚出沙哑的调子:“跟着她。”
正打转向的方向盘顿住,保镖满头问号:“谁?”
宴卿霜:“那女孩。”
是谁啊,保镖还是不懂,马路来往的女性这么多,大海捞针嘛这不是。
作为保镖的职责就是少问多做,重新打着方向盘,按照原路返回
方才晴朗的天,零散云雾渐渐合拢,山雨欲来的灰色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宴卿霜还记得,女孩踩在危险地带,低头看手机,女孩玩的是她开发的游戏。
那些代码,是她通宵拼命敲出来的,这款游戏营销很少,只在官网官网和社区放出内测限量名额。
游戏开发前,她就在等一个人,不知道要等谁。
她每日都会梦见修仙场景,在她有记忆起,梦境从不间断。
和她长相一样名字一样的她,失去双亲,但是她过的并不比她好多少,饱受苦楚。
体内的声音在叫嚣,一定要让那个人发现这款游戏。
她的身体快走到尽头,她仍要以个人坚持完成设计手稿,策划图,面对崩溃报错的代码时,她告诫自己,就快好了,再撑一撑。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的祖母很崩溃,医生宣判了她的死期,最后关头,却还惦记虚无缥缈的游戏世界。
老人无法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宴卿霜告诉祖母:“我会在游戏里永远活下来。”
天真、理想主义的话,是对老人最后的慰藉。
宴卿霜将自己设计成最大的boss,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形象,如果是那个人一定会遇见她的。
完成游戏后不久,她难以站起,整日与病床作伴。
游戏宣发潦草解决。
这一天,她不想面对雪白的天花板和滴滴作响的医疗仪器,她拔掉氧气面罩和埋针,拄着拐杖,去到医院外。
叫辆出租车,没有目的地,司机随便开。
路过排排绿化带,梧桐树下影子斑驳,窗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因车窗隔音,她听不见。
嗯...无声的喧嚣而已。
死到临头,她对这个世界竟没有丝丝留恋,她的祖母没有她,也能好好过。
唯有祖母会为她伤心不舍,她爱祖母,却无能为力阻止死神降临。
她的身体,不受她控制,愈发疲惫,困意快要侵蚀她,眼皮很重,快看不清这个世界。
出租车路过斑马线,绿灯转红,她眼底映出一个女孩子。
女孩个头不高,及胸长发,低头看手机,眉眼抬起,眼睛微微睁大,笑容在她清丽的小脸上绽放,好像在手机里看到不得了的东西。
在这一瞬间,她睡意全消,瞳孔犹如回光返照颤抖,她几乎确定,是那个女孩,是她要等的人,她必须去确认。
她下车,拄起拐杖,身体不允许她快步走,但她顾及不了太多,她来到她身后,女孩玩着她做的游戏。
宴卿霜胸口激荡,她喉咙翻涌出腥甜感,她觉得自己是一艘小船,失去方向地飘远,直至海浪与凶兽将她吞噬。
不远处灯塔射出一道刺目光线,她以为她获救了,可为时已晚,夜间的大浪是巨兽,张开大嘴将她吞没。
她遇到了她,同时也失去了她。
她提醒女孩注意安全,女孩似乎并不在意,很小声地道谢,女孩比她想的更腼腆。
但是好可爱。
当她咳嗽时,周围人避之不及,怕她身上有传染性病毒,女孩也怕她。
她习惯了这副病秧子的身体,保镖从她身上的定位找到她,她想起女孩,不甘心的情绪渐起。
宴卿霜很少执着一件事,她只想多看她几眼。
保镖带她在那条路线转了几圈,这条路上很多小店,店与店之间隔着小巷。
雨滴,落了下来。
打在她孱弱的肩膀,发丝浸水,洇湿长裙。
“大小姐,雨越下越大了,回去吧。”保镖撑起黑伞,陪她探索漆黑冗长的巷口。
“嗯。”宴卿霜说。
上车前,她似有所感,转过头,街上一家咖啡店,女孩跑出来,身穿透明雨衣,把手上的咖啡放到电瓶车后方保温箱。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