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地收拾完一切,沉弥回到房间,靠着门板深呼吸了好几次。
景元最后那想说却不说的表情,一直在她脑海反反复复的重映。
越回想,心越烦。
真是想不通,明明是自己才是那个被看光的人,怎么到头来,反而是她在焦虑,会不会让别人感到困扰。
……
夜幕悄然降临。
天色从赤红逐渐沉入深墨,万物像是被一层轻纱遮住了轮廓,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安静。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带起枝叶细碎的摇响,偶尔有微弱的灯光穿过树影,在屋外的院墙上投下朦胧而零碎的光斑。
屋子里一盏壁灯亮着,昏黄的光圈在沉弥脚边铺开一小片温暖。
【宿主,您还剩余三个小时,请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沉弥走到衣柜前,犹豫挑选了好一会儿,最后选了一件浅色的背心。这样方便露出肩膀和背后的淤青,但又不会太暴露。
换好衣服后,她侧站在镜子前看了看,细白的肩膀在灯光下微微反光,青紫纵横的不规则淤青,犹如沾上颜料的画板,触目惊心,显得她的身体更加单薄。
沉弥拉了拉背心的肩带,想了想,又披了件薄薄的外套,才稍微安心些。
药油瓶静静地躺在床头,她拿起它,指尖不自觉地在瓶身上摩挲着,心里一阵阵发紧。
光是想象那场景,她耳根就开始发烫。
【系统,要不不去了?】
沉弥打起了退堂鼓。
系统:【……宿主请慎言,临阵脱逃不是大女子所为,而且还会有惩罚。】
【好吧……好吧。】
沉弥深吸了口气,暗暗
给自己打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涂药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奇怪的事,万事开头难嘛,只要迈过打脸的那一坎,别的都不是事了。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好几遍,才踮着脚轻轻推开房门。
走廊里一片安静,壁灯投下柔和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特有的微凉气息。
沉弥抱着药油,小心翼翼地走到景元房门前。
她站定,抬手敲门。
“咚、咚——”
敲完,沉弥后退半步,留足了通行的空间。
景元穿着居家的黑色睡衣,额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像刚从床上起来。
看到是沉弥,他一怔,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又很快移开,声音低哑了些:“怎么了?”
沉弥一瞬间觉得舌头打了结。
明明出门前想得好好的,可真正站在他面前时,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她咬咬牙,把手里的药油瓶往前递了递,小声道:“能……帮我涂一下药吗?肩膀那块区域,我够不到。”
景元的眼神微微一沉,果如其然,然后点了点头。
他关上房间门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地点选在了客厅,像是小心翼翼地避免踏入彼此的领地,试图以这种克制掩盖那份难以言说的情绪。可越是刻意,越像在无声处暴露,仿佛此地无银三百两,藏拙反成了昭然。
景元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地提示:“先把外套脱了吧,我看看在什么位置。”
沉弥耳朵一热,低低地“嗯”了一声,把外套慢慢脱下,搭在手臂上。
背心下,细白的肩膀和背脊暴露在空气中,左臂上还缠着薄薄的绷带,能隐约看见金创药涂抹过后留下的余粉。
景元走到她身后,蹲下身,接过药油瓶,倒了些在掌心,双手开始揉搓,动作十分娴熟。
掌心药油微凉,带着淡淡的草药味。
沉弥紧张地绷着身体,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不敢动。
景元见状,低声说道:“放松一点,不然会拉伤的。”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夜色里的一团暖意。
“好。”沉弥轻轻应了声,闭上眼睛,想象是在按摩店进行盲人按摩。
药油涂上来的时候,热热的。
景元的动作很标准,指腹顺着淤青周围小心地往中间涂抹。
他手掌在她的肩膀和肩胛骨间停留,找到几处青紫明显的位置。
掌心开始用力。
揉开淤血不是轻抚那么简单,需要足够的力道才能将瘀滞的血液推散,避免日后留下硬结或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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