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儿千恩万谢得了,老老实实替他抄文章。
黎富业又令他明日替自己捉只大蜘蛛来,旺儿也应了。
这日下学后,秋姑在外头等,旺儿爬上车,掏出那笥乳酪酥,让秋姑吃。
秋姑稀罕道:“这可是西域的乳酪酥?城内的东市才有的卖,贵着咧,听说近日还涨价了呢,哪里得来的?”
旺儿道:“先生见我有长进,奖励给我的。”
回去后,旺儿也不去巷里蹴鞠了,守在案边抄文章,直到半夜,秋姑见了,果真觉得有长进,点头道:
“我儿必定能入仕为官。”
这笥乳酪酥,次日还给前门的田氏、对门的刘老姑抓了一把,笑眯眯说:
“范书师给的,都是旺儿他会读书,有长进,才能得了,旁人都是没有的。”
“好东西香甜着,你们也尝尝。”
旺儿趁秋姑出门和人拉扯闲话,用一个竹枝沾的网兜子,将自家炕顶上那只大蜘蛛捕了,扣在装蝈蝈的小竹笼里,背着秋姑带到蒙学,递给了黎富业,说:
“蜘蛛有啥好玩的,你要不要蚂蚱,我替你捉来,这时节还能有。”
“你这市人,一边去,谁稀的玩蚂蚱了。”
黎富业他们这些五陵子弟轻视旺儿这样的市井子弟,除了使唤做事时,不爱理睬他,将他赶走了。
旺儿碰了一鼻子灰,自去和人蹴鞠了。
这会儿正值下堂休息的时辰,一帮小学子在空地上蹴鞠,他们有的也是安陵邑的,有的是城西柳市的,有的槐市附近的,总之都是市井出身,素日爱在穷巷踏鞠,到了蒙学也戒不了。
黎富业那帮人,瞧不上这样灰尘漫天,对着一颗球踢来抢去的蹴鞠,从不参与。
不过他们自己玩自己的,也热闹的很,见旺儿来了,七嘴八舌问道:
“才刚看见五陵子弟找你说话了,聊什么好玩的呢?”
“必定是找旺儿抄书的,还能是啥。”
旺儿道:“他们还给我乳酪酥吃呢,叫我替他们捉蜘蛛,我说下次给他们捉蚂蚱玩。”
听的这帮市井子弟有了艳羡之意。
话说季凤也到了这热闹之处,范书师讲文章时她懒懒的,昏昏欲睡,青铜钟一敲,她浑身都是劲,没笼头的马儿似的直冲外头。
见他们玩蹴鞠,一时看住了,心急道:
“传呀传呀!哎呀,可惜了这球。”
看了会儿,心痒道:
“也加我一个!”
“哪来的关外民,也会蹴鞠?”
其中有人道。他们虽为市井子弟,被五陵子弟轻看,但都是函谷关内,三辅地区的,爱抱团玩耍,对函谷关外来的人口,也有鄙视之意。
旺儿道:“她家迁户在安陵邑了,算是关内民。”
“旺儿,你倒替她说话?”
“哦,他们都是交门市桑树巷的,必定也一处玩了?”
“当心染上她的关外口音!”
季凤道:“你们个个都是关内出身,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你们说话就和站在茅房边上似的!”
这里吵开了,这帮市井子弟叫嚣着要与季凤这关外民比试一场。
“比就比!若输了,你们管我叫大姑!”季凤不在怕的。
“若是你输了呢?”一个小郎道。
“我管你们叫祖宗!”
“好!堂堂正正比一场,我们素日在巷中蹴鞠,还比不过你个关外民?”
这里气昂昂的,除了旺儿,轮番上场与季凤比试,季凤一敌七,大败这些市井子弟。
季珠则和小幺蹲在不远处的树下说话,在地下画格子下棋玩,想起课上的事,不由道:
“那个穿黄绸子的黎富业真讨厌。”
小幺点头,正比划些什么,却见面前一双缂金云纹的织锦鞋,鞋面上的宝石有鸽卵子那么大。
季珠、小幺双双抬头,一看是低头有双下巴的黎富业,他后面是耀武扬威的两个五陵子弟,都是穿锦戴金的。
黎富业道:“关外民,你害我们被范书师罚抄文章,这事怎么说?”
因他这称呼,小幺手势愤慨的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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