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市专门买了那马夫说的一种草料,才肯吃,这要搁在以前,绝对养不起的,好在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养马也能负担起。
这马粪、牛粪,田氏自然是用来肥菜地的,得了肥的菜地,蔬菜长势越发的好。
正月里,季胥穿着厚衣裳,戴了风帽、手衣,各处裹严实了,打马去了茂陵邑,给一家来癸水时小腹疼痛的许夫人做膳食。
这是天长日久,慢慢调养的事,她隔阵子去一次,还有宴请故交的周夫人,操办生辰宴的吴夫人……
都是那日在宋氏面前见过季胥的,派人送帖,将她请去登门庖厨,季胥每次登门,收一两金,相当于四两银。
因而她们给季胥起了个诨名,叫“一金女娘”,当然,这都是年后渐有的事了。
话说腊月廿九,也就是阖家团圆的除日,这是自言家回来的次日。
巷中各家门前都挂了桃鱼符、射鬾之类的辟邪纳福之物,酒香肉香也比往日浓厚。
只见一形容精明的胖妇人,来各家敲门,她是这附近的人牙子,笑盈盈来问他们,可有要买奴隶的。
这些奴隶被束住手,大奴一列、小奴一列,呈一字排开,败衣单薄,巷中的孩子们在烧竹玩,爆的声响吓的他们缩了一下,被人牙子呵叱的规矩站好。
孩子们撇下火堆跑来,对着他们瞧看,这里头就有季凤。
只见她高了些,梳着双环丫髻,一身新做的银红夹襦,显出苗条的身量,裙子和鞋面上绣了好看的兰草,见那人牙子敲她家的院门,走过来道:
“哪里来的?我们家不买奴婢。”
也有旁的大人听见叫门出来,纳罕道:
“怎么到我们这来卖人了?该到城内,到茂陵邑去呐,我们这里谁买得起丫头来伺候呢。”
“这些都是岭南水患,贱卖了来的,小奴也不值万钱了,七千钱就能买去家里伺候,我拉着各处问问,谁家年关里可有缺人使的?”
七千钱的确是低价了,一头力牛也就是这个价钱了,不过小奴买回家也做不了力气活,还得费银子吃喝,不划算。
他们也有打听那成年大奴的价钱的,是小奴的两倍,一时也没有买的,看热闹的居多。
田氏却有这主意,大女儿要给茂陵邑那些夫人登门做炊,眼看年后风雪停了,蒙学也要开课了,凤、珠两个也该接着读书了,她也将在那附近的槐市接着摆摊,交门市的卤食摊还缺个人看顾。
况每日处理杂碎,洗衣、喂牲畜,也是个琐碎活儿,虽不费力,但磨时辰。
田氏听见这人牙子说丫头价钱好,就起了念头,想买来家里做活。
人牙子见田氏从这大院子里出来,梳着扁髻,穿着也还算体面,对着这一溜小丫头打量,因笑眯眯道:
“这些都是手脚健全,无病无疾的齐全人,夫人看中哪个?”
人牙子将一个女娘解了手脚,推到田氏跟前,只见和季凤差不多的高,瘦些黑些,年纪不大,因要出来找人家,人牙子给穿了件还算干净的芦絮夹襦,长过膝盖,底下不穿裤子,鞋子露了脚趾,手上也冻的生疮了。
大冬天的,这些奴隶看过去都是这样,好些的自然拉去茂陵邑卖了。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田氏问道,她的确想买个丫头,小奴就行,家里那些碎活也不是费力气的,用不着搬搬扛扛的,再就是丫头方便,毕竟家里都是女娘,买个小厮她还不放心。
“奴婢十二岁,没有名字,请夫人赐名。”
说着对田氏磕头,这都是人牙子教的,要管买主叫夫人,过去的名字也不能用了,到了新去处全听主人家的。
田氏听的脸上有光彩,又问了她老家哪里的、家中多少人口、在家里可会做什么活,一一听说了,决定买她,想了想道:
“我家是做熟食买卖的,嗯,你就叫金豆吧,好听又喜庆。”
“这名字真好,金豆谢谢夫人!”
金豆被买下了,不用在雪天里受冻,回去再住牛栏了,因也很激动。
凤挤在人堆里,过问田氏:“阿母,咱家真要买个丫头呀?许多活我也能做呀,干啥费钱。”
“如今天短夜长,等你蒙学那处开课了,有多少时辰是在家的,这也是你阿姊的主意,你个小女娘不懂,去灶下看着火。”
说着在与人牙子交钱换取身契,看的羡煞旁人。
“田姑的日子也是好过了,都能买的起丫头伺候了。”
“是哪,七千钱,都能到西市买一头力牛了!到底比咱们有体面。”
话说金氏也在外头看热闹,看着看着,田氏竟舍得买,心里就不自在了,因也对着那些丫头挑拣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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