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果然,季胥捣碎了,用绢布杀出一碗红紫色的汁水,上次祭祀用的五色饭,应该就用了这个汁水来浸泡谷物,使其蒸出来是紫米饭,不过这还是偏紫色的,不够鲜红。
只见季胥加了些酸石榴汁,便成鲜红色了。
“真是怪事!怎么一眨眼就变红了?”小葫芦稀奇道。
季胥说:“这是里头的花青素遇上酸浆,有了反应,外头有些胭脂,便会这样用红蓝草来染色。”
以前在吴地老家,还小的时候,季胥也会去山里采红蓝草、黄蓝花了,回家来淘澄胭脂、染指甲,还把冯富真她们那些孩子教会了。
小葫芦听的点头,
“季膳人,你的手可真巧。”
季胥的手是纤长的,因常年庖厨,也有握刀持铲磨出来的茧,别看她外貌单弱,这双手还是很灵巧的,且有力气的,不然怎么揉面。
那面团揉光洁了,裹了馅料,在她手里,有了鱼儿的大致雏形,再是借用匕首,刻画鱼头、鱼鳍、鱼尾,捏上一排排像梳子齿的鱼鳞,静置了,膨大过后,也才掌心大小。
一金一红的蒸出来,鱼首相对,鱼目圆睁,鱼嘴微张,鱼身丰腴,鳞片分明,鱼尾似在游动,逼真极了。
“还以为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鲤鱼呢!”
小葫芦惊道。
自己试成了,次日便请了食监来,从头到尾的做了一遍,由他记录在册。
因饼酵法做的东西一直没有问题,这次也无需多等了,次日食监就把这双鱼饼写在了竹牌上,说:
“有这样好寓意的饼饵,正该在年关里呈上去。”
因关中有名菜金盘脍鲤鱼,这双鱼饼,食监还是取了金玉盘来盛的,十分的相衬。
“明日就是腊八了,辰时一到,导官便要往西京各处送去御赐的菜馔,我们饼饵室的金钱饼,也是其中的一物,
就从我这个新上任的官庖带头,今晚就不歇了,连夜做金钱饼,你们若想要清闲,就去隔壁,她们那饼饵次室,是整个汤官处最清闲的,
只是,要想和我似的,有个官身免奴为良,怕是一辈子也不能够了。”
周平召集了一室的厨婢们,在门前说话。
金钱饼可是她姨母的拿手饼饵,如今教给了她,显的她比孔、武两个老庖人还更威风。
一语才落,却见食监往这里来,忙的迎上去问道:
“食监早已遣人送过了竹牌,怎么这个时候亲自来了,可是明日腊八有额外要加的饼饵?”
“的确有一样,要加在明早御赐臣子的菜馔里头。”
食监一说,周平只当是老饼饵室的东西,笑都挂在脸上了,指着那群厨婢说:
“今夜可有的忙了,听我的,一个都不许走!”
却听食监说:
“不是你们这里的,是次室的。”
听的周平涨红了脸,隔壁的小葫芦早都在门后头守着了,听见这周平又在奚落她们饼饵次室,咬牙又切齿。
这会子听见食监的话,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食监大人,食监大人!”
一面叫,一面到了跟前,又是高兴,又是恭敬,收了另加的竹牌,只见上面一道双鱼饼,正是季膳人新试的饼饵,周平嘀咕道:
“什么双鱼饼,也能当御赐之物?”
食监道:“前有金盘脍鲤鱼,今有金盘双鲤鱼,这两条鱼用饼酵法所做,活灵活现,如鱼逢水,长乐受喜,禁中吃了,命赐给各家添喜添福。”
各室庖人都因此在门前探头探脑的,等食监一走,饼饵次室可就热闹了,庖人们接连的来和季胥道喜,说:
“哎呀,我就说季膳人是个能人,才多大年纪,所做的饼饵就能成为御赐的菜馔了,恭喜呀!”
“依我看,你这间次室,和饼饵室也并无差别。”
“就是呀,偌大的一室,又是要做一日的膳食,又是要做御赐的金盘双鲤鱼,多么的忙哪,就你一个膳人,并这两个不顶事的毛丫头,”
一个庖人姑子说着,把小葫芦、铜儿两个扒拉开了,挤到季胥跟前,那叫一个亲和客气,
“恐怕忙不过来,这样,我到你这里来做庖人,也好有个替你顶事的人呀!”
她们原先都觉着这里没前程,一个也不肯来,如今这次室起来了,每日不仅有竹牌,连御赐的饼饵也做得,她们可不都看到了好,都想来了。
这里一个庖人也无,若是自己来了,可就是独大了,因此不少到季胥面前来说的,大多数是后来私下悄悄递话的,说:
“我愿意到你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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