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上药。”
林叙白很幸运,除了多处擦伤和软组织挫伤外,最严重的是脚踝处的扭伤,并未伤及骨头,所以不需要上石膏,只用弹性绷带加压固定和日常涂药即可。
顾宴京沉默地拧开药膏,他挤出一截白色的膏体抹在指尖,然后他俯下身,用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握住了林叙白的右脚,带了一丝强制的意味。
林叙白看着他紧绷的脸,心里有些发怵,他下意识地想缩回另一条完好的腿:“我自己来吧叔叔。”
“别动。”顾宴京道。
他很快处理完林叙白的脚部,随即开始处理林叙白手臂和手背上的细小划痕。
他的动作很轻,但林叙白却看到他的指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泛了白,林叙白能感受到他在轻微地颤抖着。
他像是惩罚自己一般确认着林叙白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他给每一处都上了药,以此来抵抗脑子里疯狂滋生的那些有关于失去的可怖画面。
当顾宴京的手开始试图撩开他病号服的下摆,甚至去检查他身上那些微不足道的被安全带勒出的淤痕时。
林叙白终于忍不住用力挣扎:“够了叔叔,你看着我!我没事的。”
不对劲,顾宴京非常不对劲。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某个开关,顾宴京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抬起头,林叙白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睛,那里充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种种情绪,后怕痛苦几乎要将他吞噬。
“没事?”
顾宴京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管这叫没事?”
他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了林叙白的脸,带着一丝禁锢:
“我看到车在燃烧,我看到你浑身是血,你的手在我面前滑落,我却怎么也叫不醒你……”
他的语速极快,呼吸满是急促,每个字都像是从挤出来的,带着一丝血腥味儿:“小鱼,你告诉我,怎么才叫没事!”
他的额头抵上林叙白,轻声道:“我差点就失去你了。”
他说得极轻,却狠狠砸在了林叙白的心上。
林叙白僵住了,之前所有的挣扎和话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崩溃的,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顾宴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林叙白抬起手,他伸出手轻轻覆上了顾宴京捧着他脸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叔叔,我在这里呢。”
“你能感觉到吗?我是热的,我好好的,是你救了我啊。”
“你知道吗叔叔?我原本都以为今天我要截肢了。”林叙白以轻松的语气道:“可今天掀开被子一瞧,呀,我竟然完好无损好好的,这都是叔叔的功劳呀。”
一听他说截肢,顾宴京瞳孔微缩,伸出手掌捂住他的嘴道:
“胡说。”
林叙白被捂住嘴巴,眨了眨眼睛笑道:
“呜呜,嗦一嗦(所以说),呜尊嘟要跃跃呜呜(我真的要谢谢叔叔)。”
对上林叙白的眼睛,顾宴京心里一震,闻言松开了手,他微微撇头,轻声道:
“抱歉小鱼,是我失态了。”
不等林叙白回复,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小鱼,我让家里厨师给你捎了饭,都是你爱吃的,要不要现在吃点?”
林叙白:“……”
不对劲,顾宴京的情况很不对劲,虽然错开话题,但看起来还是愁眉苦脸的,而且顾宴京的状况完全没有好转。
难不成在他不知道地方还发生了什么事?
林叙白怀疑着,但一时无法解决。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林叙白暂时没有细究,选择先吃饭。
他看向刚才顾宴京给他带来的饭,那食盒足有四层,看上去颇有分量。顾宴京将其小心地放在病床的移动餐桌上,随即一层一层打开。
第一层是剔了骨,炖得金黄软烂的鸡汤,汤里还飘着枸杞和红枣,一打开那股鸡汤的香味就飘来一股香味。
第二层是清爽的芦笋虾仁和清蒸鲈鱼,平时林叙白最爱吃的两道菜。
第三层是煮好的软米饭,旁边还配了一小碟开胃酸黄瓜。
第四层则是家里厨师准备的精致的点心,是一些做成小兔子模样的奶黄包,看起来憨态可掬。
菜品琳琅满目,一摆上来,就几乎摆满了整个小桌板,热气腾腾的,香气飘了满屋。
林叙白看着这一大桌,有些哭笑不得:“叔叔,你这是喂猪呢?我哪吃得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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