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这人就说要把仙缘分他,一半不够,另一半也给他。现在连运气也要借他,像是什么都能随便给出去似的。
“裴大哥,你把运气给我了,那你自己呢?”
裴顾认真想了想,回答他:“我躲在你身后。”
祝欲又是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好!”
“裴大哥,我这人最知恩图报,你把运气借我,我一定护你!”
***
祝欲他们离得近,是最先到达深处的,但没有走得太近,只寻了处枝叶繁茂的地处观望。
其他小队陆续赶了过来。领头的正是谢霜那一队,祝欲一眼便瞧见了。
祝亭和谢霜都是莽撞不怕死的性子,谢霜来了,那祝亭一定也会来。
这么想着,祝欲便四周张望了一番。
他仅仅只是看,裴顾却立刻明白他所想,低声说了句:“他们在那边。”
祝欲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祝亭和叶辛挑着符灯站在人群后。
众人皆齐聚在这一隅驻足观望,没有再往前。
不是他们不想往前,而是前方是一片荆棘林。那些荆棘纵横交错,从一颗树攀沿上另一棵树,将前方的路堵死,只有身量极小的飞虫才能通行。
春乞正是从那些窄小的缝隙中飞过,越过那片荆棘林,飞向深处的黑暗中去了。
有人尝试破开荆棘,却发现那荆棘火烧不断,剑砍不开,灵力砸上去也纹丝不动,反倒将人打得倒退好几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都盼着有谁能站出来破了这难关。
突然,有人高声道:“诸位——”
“我们与其在这里互相试探,不如合力破开这荆棘,探一探这前方究竟有何乾坤。”
有此提议的人正是徐长因。
徐家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是非对错分明,徐长因出身徐家,自小耳濡目染徐家的一堆规矩伦理,他只需站在那里便是一身正气,叫人信服。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觉得有理,纷纷附和,有符的捏符,有法器的出法器,真准备合力破开这片荆棘林。祝亭和叶辛也去了。
祝欲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
裴顾在他边上,也只是看着。
祝欲有些疑惑:“裴大哥,你不去吗?”
“不去。”
“为何?”
过度干预有失公平。裴顾想起明栖说的这话,便只道:“他们人足够了。”
祝欲点头,十分赞同道:“我瞧着也是,四大世家都有人来,又何愁破不开这荆棘?我啊,还是坐享其成的好。”
“不过裴大哥,我有个罪仙后人的名号在,被人诟病几句不痛不痒。你却不同,明栖上仙亲口说你有仙缘,如今盯着你的眼睛不少,你若是也跟我一样躲着不出力,只怕闲言碎语会更甚。”
裴顾在一片灵力交织的光亮里朝他看过来,面不改色。
“那又如何?”他问。
祝欲见他满不在乎,用过来人的口气劝他:“裴大哥,人言可畏,有时候也是会要人命的。我这里有符,你拿去烧了做做样子也好。”
裴顾视线扫过他的手,却没接那符纸,而是道:“以血催符的法子少用,易遭反噬,还会折寿。”
祝欲低头瞧见自己手上的血,却只是笑:“折寿而已,倘若日后我飞升仙州,不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飞升与否也看机缘,将生死一事寄托于机缘,并非万全之策。”裴顾道。
祝欲仍是笑:“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策。”
他说着,又将符纸往前递了递。裴顾仍旧没接,抬眸时默了一瞬,道:“你这话倒是没错。”
“砰——”
“砰!”
几道“砰砰”声接连炸响,他们同时扭头望去,那片荆棘林已经被炸出一个极大的豁口,完全足够生人通行。
话虽如此,但这白雾林迷障重重,不少人都见识过了,即便是荆棘破开,一时之间也没人敢上前。
或者说,大多数人其实是在等人上前,因为他们知道在场的人中一定会有出头鸟。
祝欲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很显然,这出头鸟还不止一只。谢霜和祝亭在炸开的豁口前对视,眼神一个比一个带着怨气,像是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皮肉来。
两个人就这么瞪着对方,还没说话,脸上就明晃晃的写了四个大字——我要先过。谁也不肯退让。
“二位,修仙世家同气连枝,不必非要争个先后。”薛知礼出声劝和,转向谢霜道,“谢霜姑娘,如今这林中形势未明,往日恩怨还请暂时搁放。薛小公子既是要先过去,我们退让一步并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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