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不见一丝心虚,无泽勉强消了点气,道:“那你身上的仙气作何解释?”
想起祝欲问他咒印的那番话,许一经道:“应当是祝家公子。他与宣业上仙同行,大抵是看出了我身上有咒印,出手帮了我。”
无泽脸色又是一冷:“你与他有旧情?”
许一经摇头:“只一面之缘,白雾林时我抢了他的春乞,许家这一次,是我们第二次见。”
无泽不信这番说辞,只微微挑起眉,道:“一面之缘,他凭何帮你?”
许一经道:“这我不知。”
想起这几日来屡次三番的问伤和关心,他又补了一句:“或许,只是祝家公子心善吧。”
他说得认真,倒真像那么回事,无泽却只觉得他这个想法荒谬天真,觉得他蠢。
撤去威压,无泽不耐烦道:“咒印解了,你可以滚了。”
说罢转身便走。许一经却很快起身,拖着条不利索的腿跟在后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走了一段路后,无泽仍是没将人甩开。他顿足,转身时眉头紧蹙:“许一经,蹬鼻子上脸了是吗?再敢跟着,我就杀了你。”
相似的威胁许一经早就听过,丝毫不惧。
“若我的命有用,师父尽管拿去。不过,师父想成的事不在我身上,杀了我也是无用。”
此话一针见血,无泽深深看他一眼,甩袖而去,眼不见为净。
***
没等许家的事传开,齐家也跟着出了事。而且不单是浮山这一片,花川大大小小的修仙世家都起了魇乱。
这些魇乱大都是从内部起的,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修仙世家做出的反应和许家一样,先封门,再探查,都想着不能让魇乱扩散,如此一来,修仙世家互相都不知彼此的境况,事情闹大后,整个花川都跟着乱了。
许一经很快反应过来,此事是自己的师父在助推。
而且对比之下,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师父,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魇投放到许家,你只是在试探我,对吗?”
他的语调不是质问,因而无泽只是淡淡看他一眼,道:“怎么,我放过许家,你反倒不高兴?”
许一经直视着他,摇头道:“师父不必如此。花川出事,许家也会出事,只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
无泽略有些困惑地瞧着他,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他查过许一经,此人虽然是出自许家旁支,但因天赋被本家看重,在许家地位不低,与许家没有任何仇怨。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接了他给的魇,在许家掀起了魇乱。
无泽想过许一经可能会背叛,也可能会来求他放过许家,唯独没想过许一经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而且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后悔。
“许一经,你的亲人朋友都会因此而死,你不恨我么?”无泽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探究的意味更重了。
许一经却是神色如常,道:“师父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并不后悔,更不会因此和师父生出嫌隙。师父,请你信我。”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其郑重。
但再郑重也消磨不了无泽的戒心。
有着血缘关系,而且朝夕相伴的亲人之间都没有信任可言,遑论一个陌生人?
无泽终只是移开视线,没再说什么。
花川的魇乱像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雨,来得急,也来得凶猛,不但招来了人,也招来了仙。
十命和明栖一起到的花川,没有去浮山。他们都知道浮山有宣业在,便先去平息浮山之外的其他魇乱。
魇乱招来的仙是奔着平乱来的,招来的人却未必是。
这其中有一人从清洲徐家来。此人前些时日听了传闻,知晓祝欲身在浮山,便拜别自己师父,转头提剑就往花川的方向赶,直奔浮山。
此人正是徐长因。
他对天昭说,自己必要为天下苍生除去祸源,此时此刻,他赶赴浮山,为的就是践行这番话。
他运气比祝欲好太多,刚进浮山地界没多久,就见到了要找的人。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街市,修仙世家划地分管时没有将这块地划进去,所以这里没有生人,一派荒凉之景。而正因荒凉,又是黑夜,所以一旦有灯火就会十分显眼。徐长因就是循着那一点火光追去,在一座废弃的庙宇里见到了祝欲。
这座庙宇约莫是废弃不久,不算太破,里面亮着好些符灯,只像一个供人歇脚休憩的地方。
祝欲也真的是在休息,他的伤还没有彻底好全,这几日又和宣业一起平魇乱,体内灵力耗得没剩多少,全靠宣业渡给他的仙气撑着。
今夜宣业去平魇乱,他没再跟着,一来是他确实需要休息,二来是他不想宣业平乱还要分心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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