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枪应声掉落在柔软的草坪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江昭生反应极快,如同猎豹般迅速蹲下身,手指刚触碰到枪柄,正准备抓起——
然而,一只军靴却先一步,轻轻踩在了手枪的枪管之上,力道不大,却足以阻止武器被夺走。
江昭生心头一凛,猛地抬头,对上徐凛低头看来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没有武器被夺的惊怒,反而带着一种...饶有兴味的、甚至可以说是赞赏的光芒?
徐凛没有用脚将枪踢开,只是踩着,然后,他当着江昭生的面,慢慢活动了一下刚刚被劈中、仍有些酸麻的右臂,勾起唇角。
“身手不错,”他点评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敌意,反而像教官在夸奖优秀的学员,“反应快,下手也够狠。跟谁学的?”
江昭生抿紧嘴唇,不答话,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向小腿外侧隐藏的匕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在徐凛眼里。
徐凛像是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反而弯下腰——这个动作让他和蹲着的江昭生几乎平视,距离再次拉近——他伸出那只没被攻击的左手,不是去抢枪,而是用指尖轻轻拂开了沾在江昭生鼻尖的一抹草屑。
“脸脏了。”
这诡异又亲昵的举动让江昭生浑身一僵,摸向匕首的手犹豫着,他愣神的时候,徐凛踩住枪管的脚微微一动,将手枪向前一拨,滑到了江昭生触手可及的身后空地上。
“喏,你的了,”徐凛直起身,重新高举双手,“现在,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了吗?昭昭。”
徐上校的滤镜有八米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枪交给他——他对江昭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走两步路就喊累,耍赖非要骑在他脖子上,把他当成专属代步工具的小不点时代。
“江昭生,我是你亲哥,徐凛。”他再次郑重宣告,目光灼灼地盯着弟弟,试图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找到熟悉的依赖。
“别动!”
江昭生举起手枪,对准高举双手的男人。
他的脸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让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他微微启唇喘息着,胸腔起伏,还花了点宝贵的时间分神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疯子吗?他在说什么?
“你看我,”徐凛依旧高举着双手,做出无害的姿态,但眼神却像黏在了江昭生脸上,试图捕捉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难道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吗?昭昭,好好看看我。”
江昭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略一打量对方。徐凛比他至少高出一头,洁白军/服在夜色里实在扎眼至极,这要么是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自信,要么就是纯粹的找死行为。
甚至主动把枪给他,确实挺找死的。
徐凛看着眼前这个漂亮青年——月光下他的皮肤像玉石般莹润,因为紧张和运动而泛着薄红,眉头微蹙,眼神警惕得像只随时准备挠人的猫——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巨大的自豪:
我家昭昭长得这么好,还这么厉害,这么棒的小猫,是我家的。
“别过来。”
看他有前进的趋势,江昭生挪了挪枪口,对准他的眉心,眼睛似乎吸走了全部光线,幽幽地发着亮,一脸肃杀:
“再动一步我就开枪。”
“我真的是你哥哥,昭昭,你想想?”
他怎么会不记得我?可他那时候已经记事了啊...徐凛有些紧张地想。
好在,听完他的话,江昭生微微偏了偏脑袋,似乎在回忆。
徐凛激动地向前半步——
“砰!——”
耳廓火辣辣的,徐凛能闻到头发被烧焦的、蛋白质灼烧的味道。
“我说了,”江昭生已经稳住了因为后坐力移动的枪口,冷酷地盯着他,“再动一下,就打你脑袋。”
“等一下,我是哥哥啊......”
徐凛这才意识到江昭生受过专业训练,努力回想:
“小时候最喜欢让我背着你,还在我脸上写‘生生的大马’。”
江昭生的睫毛几不可查地一颤,他是有那么一段回忆......在拍卖会的那个夜晚,塞缪尔的住所中想起来的。
那个被尘封的模糊童年记忆,像水底的泡泡一样浮了上来——不是“坐骑”,因为他不会写,是孩子气的“大马”,用彩色水笔写在对方额头。
可这太荒谬了...这个深夜闯入他私宅、行为莫测的危险分子,转眼就成了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就在这时,沈启明和秦屹川已迅速赶到江昭生身边。无需多言,秦屹川动作利落地用特制绳索反绑住徐凛的双手,沈启明则警惕地挡在江昭生身前,隔开了两人。
“先带进去。”江昭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对秦屹川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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