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被带起的细微冷风和温令仪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压了过来。
周见星立刻相应地后退一步,重新拉开距离。
“您叫我周师傅或者周工都可以。”她感觉手中一直拎着的工具箱愈发沉重,顺势将它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箱体像一道无声界限,横亘在彼此之间。
“周见星。”温令仪停下脚步,又重复了一遍。
她试图去抓周见星垂在身侧、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迅速躲开。
看着自己伸出去却落空的手,她的指尖在空中僵硬地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你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寒冷的风吹得温令仪声音有些发颤。
“温太太,”周见星别过身子,侧对着她,语气冷淡疏远,“如果您没有别的事儿找我,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转身。
说话时,周见星呵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形成一小团白雾。
“周师傅,”温令仪后退半步,拉开和周见星的距离,“请先帮我看看门锁吧。”
周见星这才重新提起工具箱,走到那扇冰冷的入户门前。
门锁被换过了,跟之前她在这里住的时候不是同一款。
看着这把崭新的锁,周见星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白雾瞬间消散在冷空气里。
她戴上略显单薄的劳保手套,专注地投入检察环节。
外观没有明显损坏痕迹,触摸屏幕冰冷彻骨,尝试按键没有任何反应。
她初步判断可能是电池因低温电量耗尽或内部触点受潮凝露。
于是她蹲下身,打开工具箱,从里面翻找出便携式暖贴,先贴在电池仓附近稍微升温,然后才用螺丝刀拆开仓盖。
旧电池取出时触手冰凉。
全新的、高抗寒型号的电池安装妥当后,她等待了片刻,门锁的指示灯终于“滴”的一声,微弱地亮起蓝光,屏幕也缓慢地显示出电量标志。
“可能是低温导致电池效能下降,或者内部有轻微凝露。现在换了抗寒电池,应该可以了。”她尽量用平稳无波的声音进行解释。
周见星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后退两步,再次拉开与一直倚靠在门框上的温令仪之间的距离。
“您现在开门试试,看看功能是否都恢复正常了。”
好奇怪。之前她闻见温令仪身上的香水味,会觉得很好闻,甚至会吸引着她不断靠近,品味香气层次丰富的变化。
仿佛从温令仪的毛孔中透出来的香水味混合着温令仪身上独特的幽香,充盈着她的鼻腔,让她有被温令仪整个笼罩的感觉。
而如今,再闻到温令仪身上的香水味,胃里却猛地泛起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反感,几乎让她想要干呕。
生理性的反感。
说到底,不是香水本身变了味道,而是闻香的人,心境早已发生了改变。
温令仪的目光停留在周见星身侧微微蜷着的手上。
手腕处那截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冷风吹得通红。
刚才周见星专注地握着螺丝刀进行拆卸检查时,她看见她的手背上随着动作起伏的青色血管隔着手套也清晰可见,而手腕上突出的骨头更是凌厉得像是要将人割伤。
她瘦了好多。
原本脸上还有一点柔软的弧度,现在在寒冷的空气里,脸颊线条都显得冷硬了。
叹气声像一片落叶被冷风卷着轻轻落在地面上。
温令仪转过身,依言将白皙的指尖轻轻按在门锁的指纹识别区上,一阵轻微的开阖声像是拉动了一架老旧的手风琴。
门被打开了。
“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在温令仪背后早已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箱,将所有东西一一归于原位,箱盖合拢,提手被她牢牢攥在手里。
她扭头看向温令仪巨大的花园,仍然保持着打理的痕迹,只是此刻绿意也蒙着一层灰冷的色调,透着一股凋零和寂寥。
“钱怎么给你?”温令仪转身,朝周见星摇了摇握在掌心的手机,她还在还处于被周见星拉黑的状态。
“温太太,现在上门费从二十元涨到三十元了,而更换的抗寒电池是十五元一节。”周见星开始公事公办地算起了费用。
“虽然没涉及到具体的维修工作,但公司规定这种基础检修按工时计价,我的工时费是八十元,整个过程耗时约……”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动作因寒冷略显僵硬:“半小时不到,按半小时算,费用是四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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