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像是听出他的焦急,终于纵身一跃,安稳的落在了季李怀里。
天色太暗了,看着就像是深夜。
雨下得越来越大,砸在身上都泛疼,季李用手臂撞开房门,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才注意到还站在庭院里身影。
个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场面,像是石雕一样。
即便这次冲突都是因为小梅花受惊导致,但他因为对其的偏爱生出了愁怨,为什么一定要将白狐围着抓回来呢?
就放它自由行动不好吗?
身后又一道闪电劈开了天穹,怀里的白狐受惊的颤抖着。
季李下意识收紧了怀抱,咬了咬唇没有往日的温和,只道:“你们快下去吧。”
说完踏进亮堂堂的屋内,在将白狐放到桌上擦干湿漉漉毛发时,季李才注意到小梅花后脊上染上的一层淡粉色的,像冲淡的血色。
季李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小梅花,你受伤了吗?”
白狐当然不能回答他,湿盈盈的眼瞳颜色浅淡极了,像是白雪融化后漫上岸沿的水。
小梅花茫然的用湿漉漉的鼻尖撞他手心,嘴里还嘤嘤的撒娇着。
季李冷着脸,不为所动,攥紧了棉布蹭着擦拭,仔细的观察,它身上是否存在伤痕。
从头看到尾,除了额头上愈发鲜艳的梅花印记,尾巴尖端多了一处暗红色的毛发外,其余都没什么异常。
季李勉强放下心来,将小梅花全身擦干净后,将它放到床头的温暖汤婆子边。
这才分出心神关注自己湿淋淋的衣袍,后知后觉到阵阵凉意,叹了口气,正要去洗漱,走到了门口又想起了屋内的白狐。
他笑了笑,转身走到,正高仰着头紧紧盯着他的小梅花跟前。
汤婆子被狐狸嫌弃推到床沿,被褥还敞着一个显眼的出口。
季李蹲下声,放软声音道:“小梅花,你在房间里呆着,我洗漱完就回来。”
白狐浑然不觉,只顾着将头撞到他手心,伸出舌头,欢天喜地的□□着,两只前腿一齐扒拉到他胸前。
眼见着小梅花快干的毛皮,又要被蹭上雨水,季李看着欢快摇动着的尾巴,神情严肃,加重了语气道:“不要再动了,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也不知,小梅花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倒是收敛了,狐狸很委屈缩回了床铺里,想着想着又探要出尖尖的嘴,小声叫囔。
圆润的兽瞳亮闪闪的,无辜的盯着他。
季李真是拿它没办法。
他回到相府时,就意识到不对劲,整个人的心神都绷得很紧,现在松懈下来,倒是感到了无尽的疲惫与愁意。
意识到,刚才对小梅花的教训里带上了情绪化的迁怒后,他探出手,轻轻点了下小梅花的鼻尖。
“我会尽快回来的。”季李小声承诺。
由于牵挂着屋内的白狐,季李加快了洗漱的动作,从木桶里带出的热气还围绕在身侧,连水迹都没擦干,他拉了拉外袍急急往外走。
脸颊还带着被热气熏出的红粉色,手指头上是被热水烫出的印记,耳鬓间润湿的光亮往下淌。
屋外阴冷极了,季李将手藏到衣袍里,耳边是声势浩大的雷鸣,这场雨下得也算尽兴了。
像天被捅破了口,湖泊里的水倾倒出来。
都城下雨,江南却有旱灾。
雨水从屋檐积蓄着,砸到地面,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寒风呼啸着一股脑撞向院中的玉兰树。
那棵树也可怜极了,只剩个黑褐色的枝干,先前枯黄的树叶不知道被吹到了何处去。
季李收回目光,合上门,回到温暖干燥的屋里,彻底将室外的,像是临近末日般的喧嚣隔绝开。
这一刻,突然有了些身在游戏世界里的真切感。
庭院里的地面没有了刚才的枝叶,不再是黑沉沉一片,雨滴砸在上头又生生转了个方向,直接往上涌了,最后虚化出一块块马赛克的印记。
季李将白狐抱在怀里,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小梅花的头,白狐看着很是困倦的模样,勉强睁开眼,露出一条缝,又沉重的合上。
只有伸出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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