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沈青琢的所有动作都宛如在对待一个需要十二层床垫才能睡着的豌豆公主,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甚至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床头的台灯亮度也调到最低。
即使如此,当沈青琢揪住衣服的那一刹那,睡熟的悯希仍然忽地蹙了下眉,他一把拍开惹他发痒的那只手,又顺着揪住了沈青琢的衣领。
悯希的力气很小,但沈青琢在愣神,没有防备,竟然一不留神就被他揪得躺倒在了床上,与他共枕起同一个枕头。
沈青琢瞳孔缩小,一条垂地的长腿绷了绷,裤脚上抬,露出规矩套牢脚踝的长袜上的品牌标识。
脑中堪称世界末日的几秒过去,沈青琢撑着右胳膊,想使力站起来,一只手却在这时猛地拍在他的脸上。
身边的悯希一个扭身,张开嘴就朝他的右脸咬了一口。
悯希紧紧咬住嘴里的一块肉,口齿不清地说:“吃光你们!”
沈青琢如被一根长箭钉在床上,连怎么行动都忘记了,眨眨眼,余光晦涩地看向旁边还闭着眼睛的悯希。
悯希咬着那块肉咀嚼了两下,这才松开口,有些兴高采烈地扬起下巴,臭屁喃喃道:“哼哼哼都被我吃光了,樱桃形状的棉花糖,好吃……”
他翻个身,抱着被子转到了另一头,继续睡觉。
沈青琢有点愣,甚至可以说有点呆地坐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的五根手指缝隙里,透出来的脸糊了一大片口水,这一个牙印,那一个牙印。
本来就是偏冷白的肤色,被这不遗余力地啃咬,牙印都看起来有点发紫,半边脸更是被咬得通红。
然而真正令人在意的不是这个。
不是被当作樱桃形状的棉花糖啃。
沈青琢捂脸的手蜷了蜷,几近落荒而逃地从床上站起来,大步走进浴室。
牙齿毕竟在嘴唇后面,既然牙齿都碰到了,嘴唇自然不能避免。
柔软的,馨香的,弹性十足地挤在脸上,绵密感在刺痛下冒出头来将他包围……让这个撕咬,也能解读成一个亲吻。
悯希亲了他。
沈青琢把手放在感应器前,让哗哗的冷水冲刷着两只滚烫的手,以此来降低温度。
……
沈青琢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大约是半小时后出去的。
原因是他听到一声从喉咙底部发出的,带着痛苦气息的低喘。
他拧开门把一出去,站在门口借着顶光,一眼看到了床上弓着身子,跪趴在床上的悯希。
悯希双手紧紧捂住肚子,掌心压在软肉上,一截细窄的腰不断痉挛发抖。
脸上带着还没睡醒的迷茫,应当是在睡梦中突然被弄醒的,他的肚子也很柔软,十指压进去,能深深凹陷。
沈青琢沉脸大步走过去,走到半中央,突然停了下来——
悯希紧压的肚皮竟然开始缓速隆起,顶住那十根手指,似要把那些障碍物顶开,以肉眼能看见的趋势慢慢长大。
悯希喘得更厉害了。
他抵住被子偏过头,白齿露出:“沈、青琢。”
恍若在求救。
可怜死了。
沈青琢快步走到床边,握住悯希的手,然而没有用,肚子还在隆,甚至无视所有挤压,手指的、衣服的还有床板的。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明明刚从珠宝展回来,明明是一个平静的和往常没有区别的夜晚,怎么会突然……
悯希低喘着按住肚皮,十指无意识地使力,像是想把肚子按压回去,然而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越压,肚子变大得更快。
看着悯希崩溃的表情,沈青琢死死抿唇,握紧他的手。
此情此景,烙印在沈青琢的眸中,让他掌心变湿的同时,蓦地一顿。
是他想的那样吗。
这是……要分娩?
沈青琢脑中浮现出这两个字,瞳孔微微缩紧。
他有想过这个孩子不会以正常方式出生,却没想到方式这么不走寻常路。
肚子仍在变大,衣服都被撑大往上滑了,露出一点羊脂玉似的白皮。
当他越撑越大、大到快要把衣服撑开,暴露出更多肌肤之时,沈青琢拨打了沈家随行医生的电话。
沈家医疗队训练有素,在五分钟内迅速到达了沈青琢的房间。
房间任何设备都没有,基本的舒适环境也不具备,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生产,好在这里不远就有个沈家参股的私人医院,他们将轻咬唇的悯希送去后,便立即开始做准备。
悯希的情况和常人不一样,不能按常识来走,这难免让随行医生紧张,担心把事情弄砸,但他们没有想到,一切都非常顺利,甚至悯希都没太大痛感,因为婴儿实在太小了。
当天凌晨五点左右,一声婴儿的喊声从产房传出。
收到消息的沈青琢匆匆赶到,透过玻璃看向里面的悯希。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