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楠,进来伺候夫人更衣。”
半盏茶后,明妩穿戴整齐,坐在膳厅,对着桌上几碟清粥小菜,默默拿起筷子。
又没有肉。
被折腾了这么久,明妩腹内早已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顾不得许多,也顾不得对面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小口地吃了起来。
“慢些吃,仔细别呛着了。”
明妩动作一顿,狐疑地抬眼看向他。
这男人……莫不是被人调包了?
还是魇着了?
不然,怎么跟平常不一样。还变得这么,啰嗦。
明妩埋头吃完,丫鬟们迅速撤下碗碟,奉上清茶。
她捧起茶盏,小口啜饮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陆渊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终于忍不住开口,逐客。
“相爷不忙么?”她刻意加重了“忙”字。
陆渊嘴角噙着笑,像一只餍足的雄狮,神情慵懒地往后靠进宽大的紫檀木椅背里。
一手随意地搭在雕花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身上。
“不忙。”
既然赶不走他,那她自己走。明妩放下茶盏,刚欲起身告退。
却见陆渊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份物事,轻轻搁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那是一份大红的烫金请帖,封面上印着繁复华丽的牡丹祥云纹样,透着一股子皇家特有的矜贵气派。
“太妃寿辰的请帖。”
明妩的动作瞬间顿住了。
他这是……?
明妩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陆渊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了勾。
“后日,你随我一同赴宴。”
第29章
很快就到了三日后。
清晨的阳光破开云层, 撒下一根根的金丝线,将浅灰,蓝灰的云朵缝缀成一副瑰丽的画卷。
明妩走出离院。
远远便瞧见了停在宽阔路口的, 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上。
悬了三日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自那日,陆渊将请帖递到她手中,言明会带她同去后。
他便去忙朝政了。
虽然他每晚还会宿在离院,但都是她睡着后才回来, 又在她还未醒时,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若不是次日床榻上有他睡过的痕迹。
她都要怀疑,春楠说的, 他每晚都来这话, 是骗她的了。
老夫人不知从何处得了风声, 得知她陆渊要带她去赴宴。遣了身边的嬷嬷来传话,勒令她不准去宁王府。
她还以为, 陆渊不会带她去了。
明妩挺直脊背, 不再迟疑,步走向马车。就向走向即将自由的未来。
“夫人, 老夫人唤您即刻去梅院一趟。”
只见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陈嬷嬷,领着两个粗使婆子, 气势汹汹地走来。
扶着明妩的春楠, 见状,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明妩的衣袖。
低声问道:“夫人, 怎么办?”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跟老夫人冲突,而是去到宁王府,从宁王手里拿到女户文书。
明妩安抚地拍了拍春楠的手, 缓缓转过身。
“烦请嬷嬷回禀老夫人,妾身有要事在身。待晚些归府,定当亲自去梅院向老夫人请安赔罪。”
姿态放得很低。
再忍最后一次,待她……
然而,陈嬷嬷却丝毫不买帐,三角眼一吊,声音陡然拔高。
“夫人这是要,公然忤逆老夫人吗?”
“这些日子,您借口‘身子不适’,连晨昏定省都免了,老夫人念您‘年轻不懂事’,已是大度包容。可您呢?”
明知老夫人与那宁王府的太妃早年结下过解不开的梁子,积怨颇深。
身为陆家妇,竟敢主动去给仇敌贺寿?
这不是把老夫人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又是什么?!
至于陆渊去,那是因为太妃先下了请帖,那是宁王府在巴结相府,是男人们朝堂上的事。
可太妃却没有给老夫人,这个昔日的嫂嫂,下请帖。
以要脸面的老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先低头,认输?更何况,如今是宁王府势弱,相府如日中天。
要去,也该是太妃先送来请帖。万没有自个贴上去的道理。
眼见明妩竟再次转身,一只脚已踏上车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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