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死亡并未立刻带走他。他苟延残喘间,凶光一闪,又像被最后的本能唤醒,猛地扑向黄灿喜。他伸手抓住她的肩头,另一手朝她的颈项狠拧过去,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
两人一瞬纠成一道暗影。黄灿喜被猝然一扭,身体一侧压迫感骤显,脖颈被那瞬间的力道扯得生疼,眼前一黑,眨眼没了知觉。
……
模模糊糊间。
“班长……?班长,你醒醒?!”
黄灿喜心里“哐当”一声,整个人瞬间僵住。
——坏事了。
她猛地睁开眼,脑子因刚睡醒而一片空白。眼前,杨米米正颤抖着,不停拍打余新,却无论如何叫不醒他。余新脸上仍挂着昨夜那诡异的微笑,身体僵直,蜷缩成怪异的姿势,呼吸彻底停息。
黄灿喜上前检查,心口一点点沉下去。余新身上依旧没有任何伤口。
她还有许多问题想向余新确认,可这一刻,她清楚自己已被推入下一个阶段,根本无法再“读档”回去。
她抬眼,正好瞥见胡海庆。心口的烦躁让她失笑。她居然生出“找胡海庆商量”的荒唐念头。真是活太久了。她暗暗翻了个白眼。
偏偏这个动作,被胡海庆捕捉到。那人立刻阴沉下脸,狠狠瞪回,却见黄灿喜已经转过头去,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憋着火,眼睛都涨得通红。
不过三秒钟,黄灿喜已然认命。
在余新的坟前,也不问话了,挥手招呼众人启程。
她认命了。她像是终于清晰地意识到,或许连余新在洞口找她的那一刻,都不是“真正的起点”。既然如此,不如走一步算一步。
她脚步轻盈无比,显然余新的死亡并非只带来悲伤。
前方是茫茫白雪,天地间根本没有路。
她试着依循周野教过的方法辨认方向,却愈走愈心惊。这地方的风水格局乱得可怕,竟是一种无规律的、无序的混乱。
她只能依照余生前的指点,朝冈仁波齐峰的方向,一步一步破雪前行。
耳边,山峰的雪块坠落,轰鸣声伴着寒意传入骨髓。她呼吸急促,心里一阵发毛。生怕石峰那张乌鸦嘴成真,走半天又兜回原点。
黄灿喜骤然停步。她转过头,将三人逐一扫视。
石峰或许是刚说完黄灿喜的坏话,他表情自然,但杨米米脸上的惊慌浅显易懂。胡海庆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更是连演都不演,直接将厌恶烙在他的那双三白眼上。
看得黄灿喜眼烦,心里嘀咕,两根搅屎棍可别带坏她ecs的客户。
“你们谁知道‘闸机’的位置吗?”她对着三人发问,可显然这答案只有胡海庆有希望能回答上。
胡海庆挑衅似的勾起嘴角,吐出一句:“黄工,难道你不知道?”
没希望了。
黄灿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手在枪身上来回摩挲。枪口磕在冰石上,“哐——哐——”作响。胡海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黄灿喜:“认路,当然认路。”
这话刚撂下十多分钟,他们又回到了山洞口。
“黄工,那个洞口好熟悉……”杨米米声音抖得不成样。
黄灿喜面色不改:“走累了,回去歇歇。”
于是几人又回到洞穴。余新的坟早被厚雪吞没,连掘开的痕迹也模糊不见。黄灿喜蹲了许久,直到确认雪下余新似乎还在地下躺着,她这才心里微微放松。
洞里再度燃起火堆,行李散落一地,众人无言以对。黄灿喜却时不时扫胡海庆几眼,眼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哪怕她只露着一双眼睛,那熟悉的恶意却能精准碾进胡海庆的神经。
“你跟我过来,”她忽然冷不丁开口,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有事问你。”
她抬脚,径直走进洞穴深处。
石峰看着她的背影,坏笑着用肩膀撞了撞胡海庆:“嘿嘿,黄工是不是看上你了?昨天叫你出去到底干嘛?怎么死都不肯说?”
“你?!”胡海庆厉声一喝,眼角狠狠一抽。他瞪了石峰一眼,憋着脸色,硬着头皮追进洞里。
洞穴深处里,黄灿喜背对着他,正前倾着身体,凝视那座血腥祭坛。火光照不到的三角孔洞黑得发深。
“你在看什么呢?”他大大咧咧地,脚步生风,一下就凑到祭坛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孔洞诡异而寂静,似乎有什么从中正缓慢渗出。
他随口吐槽,“这地方以前就是一块荒地。什么事都不稀奇。”
黄灿喜没移开眼睛,嘴巴却没闲着,轻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胡海庆脸色“唰”地沉下来,眼窝下的阴影浓得像要滴水。他沉默半晌,终于耐不住,语气带上凶意:“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这里好像埋了什么东西。我一个人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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