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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1 / 2)

可这空子她若是不说,石峰可就不客气了。

他说得东西南北,天上跑的地下游的全胡扯个遍,杨米米像是早已习惯,两只眼睛无神放空,不知道神游何处。黄灿喜嘴角别着,心里不断默念,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然而石峰的嘴,确实有几分蛊惑。他说的话真假参半,虚实交错,却偏偏带着一股神秘,诱得人忍不住往里钻。你若当故事听,他就能说得活色生香。

他说他妈妈常年带着他去拜神。今天是村尾东方的仙,明天是村头西边的神,神神鬼鬼望不到头。他不懂,也不信。只是学着他妈妈的动作,合掌,鞠躬,跪拜。重复、模仿,不知缘起,不求意义,只是一味地做。头点在地,在双手的缝隙间,他没看到神明,只看到一张张同样伏在地上的人脸。

石峰轻飘飘地吐出一句:“我不信。”

黄灿喜心里噗嗤冷笑,心想我也不信,我在六十七年后你家里可搜出一屋子的证物。

她躺在地上,看着将他们三人包围的众神,心里暗暗琢磨着,今晚能否顺利进行。

石峰的话声像风,绕耳却不入心。他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想把自己从那死亡的候选位里拉出来。可在她眼里,他再怎么努力,不过是空口转圈罢了。

她眼前越来越迷幻,思绪不可避免地飘回到周野那句“最多三天”。三天,究竟是三天,还是三年,甚至三十年?她这一滞留,到底是几年几月?

越想越烦,她猛地打断,“闭眼睡觉!”

一转头,眼角余光瞥到杨米米手里那本小红本。她心里暗叹:真稀奇,这一小队伍里,什么人都有。

也不知睡了多久,那阵刺耳的怪笑又在殿中响起,毫无意外,是石峰的。

黄灿喜没睁眼,早已熟练把这当作白噪音,权当助眠。

翌日清晨,杨米米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石峰的尸体,不叫,不哭,也不再抖。

恐惧是因为心里还残存希望,而眼下,他显然连希望都没有了。

黄灿喜看在眼里,也不劝。反正,大家都得死。

殿外雪原无际,白得刺目,折射进殿堂,照得一片通亮,却照不亮他们的眼。

杨米米抱来一摞摞经卷,将她困在文字的囚笼里。

书页在她指尖翻飞,声声似利刃,风雪般扑面而来。她看不到希望,只见密密麻麻的经文,字里行间像潮水一样把她推入深渊。

她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像溺在冰冷水底。头巾被她烦躁地一把扯下,汗与雪混作一片。

困住她的,不再是雪,而是字。一朵朵,一片片,一刀刀。直到某个字忽然咬住了她的手指,她猛地一痛,鲜血顺势溅落,在经卷上洇开一抹红。

就在那一瞬,她才惊觉——

这是汉字。

这是属于中原的文字。

那抹血色,像是她自己留下的提点,偏偏在无边字海中,锁住了一句话:

【文化轮回,反噬成囚,人自定途。】

她心里一沉,殿外忽然传来沉重的“铛——叮、叮——”声,如同铁器撞击石骨。

紧随其后,是那段熟悉的旋律,再度响起。

她疯也似地冲出层层门槛,一脚踏进皑皑雪原。

乐声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般淹没她。她在原地彷徨,辨不清声音来自天际,还是潜伏在耳边。

狂风卷乱,云层被扭成巨大的漩涡。空旷广场上明明只有她一人,可在音符的缝隙中,却渗出无数呼吸声:

远的像自天穹垂落,近的仿佛贴在耳廓,舒缓的,急促的,像百人、千人、万人的胸膛在起伏,将她生生围困。

在哪?!乐声到底来自哪里?

她猛地抽出相机,冰冷的机身在手心颤抖,“海鸥”二字刺眼如刀,将她拖入更深的恐惧。

透过取景框,她看见了不可理喻的画面——

广场上骤然浮现出数以千计的“人影”。

数百人披黑袍,齐齐伏地,法器堆满雪地。中心站立的,是一个仿佛从史前石壁上走出的巫师。

这一幕,她在杨华遗留下的照片中见过,可照片竟只装下这古老仪式的一角?!

如今镜头扫开,遮蔽的部分骤然拼接。

在另一侧,更多的不是祭者,而是……无数残肢碎肉,断臂缺头的“人堆”血肉模糊。他们的数量,远远超出那些黑袍人。

真正的主角,原来是他们?

可就在眼前,就在眼前。那些碎肉和人堆,竟在她眼皮底下,蠕动。血肉抖抖,随即挣出骨骼。骨头在血水里咯吱咯吱地撑开,撑开皮囊,筋脉缠绕,皮肤一点点覆盖其上,毛发如苔般疯长。它们缓慢拼合成了“人”的形状。而又在下一瞬,那些新生之“人”,背后却又伸展出蜘蛛般的漆黑足弓,关节反折,动作诡异。似人非人、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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