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睁开双眼,瞳孔滴溜溜一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哗啦”一声攀上她,拉着震惊得近乎木僵的黄灿喜,一把破出水面,溅起的浪花洒了一船。
“呼——”
他大口喘气,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差点就要成为蛇饲料了。”
而黄灿喜的手还在抖,视线飞快地在东东身上扫过。
余新看清浮上来的是黄灿喜他们,手里的小刀这才放下,心里着急嘴巴却哆嗦,“你们……你们没事吧?黄工、你这脸怎么这么白?周老师呢?刚才河下面……那到底是什么啊?”
“我们先走!”东东一嗓子震天,急得像被火烧屁股,“老板待会就上来!”,他就要去抢那根竹篙。水面还在“咕噜咕噜”地冒泡,显然他们还未脱离危险。
他也顾不上身上的狼狈,和余新一左一右地将竹筏划远。
水花一层层打在黄灿喜身上,激得她浑身一颤,她猛地回神,一把攥住东东的手腕,声音发颤又带着一股失控的尖锐:“如果奇迹有颜色——”
“痛痛痛!”东东被她掐得惨叫,几乎断魂,暗号流利地从他嘴边滑出来,“那一定是橙色的!!行了吧!橙色的!快放手啊啊!!灿、喜!”
黄灿喜这才松了手。
可她的脸依旧白得像蜡,湿发贴在脸上,双眼发亮,像个刚从阴河爬出来的水鬼。
她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点后知后觉的恐惧:“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都被挤成泥了。骨头都碎了。”
“我是个能伸缩自如的人。”东东喘着气吐槽,见黄灿喜还在失神担心,他也收了玩笑,拍着胸口,勉强挤出一个笑,“我身上就只有一块骨头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幸好它没挤到我最关键的那块。”
“什么骨头?”余新两眼发懵,却不敢慢下动作,“周老师怎么还不回来??”
“那蛇能我把我送走,送不了周老师的,你就放心吧。”东东两三句解释完,又是两下用力,把竹筏往前推。
黄灿喜瘫坐在竹筏尾,气还没缓过来。她抬头望向那片翻涌的黑水,转念一想,她死了周野都能将她捞回来,那捞东东估计也是顺手的事。
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淡淡的草腥气。她愣了下,惊觉这里竟有风?
“黄工……又有怪东西。”
黄灿喜抬眼,竟又看到那熟悉的怪异一幕。
只见岩壁上,黑色的线条像血管一样流动。它们蜿蜒盘旋,忽然断裂成一段段的点,漂浮在半空。那一点点黑光在风中闪烁,随后缓缓消散。
余新被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掏出念珠,嘴里念念有词。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
然而他的诵念还没结束,“哗啦——”一声巨响从水面传来!
黄灿喜猛地一回头,就看见竹筏边的水被生生劈开,水花炸裂,一只发青发白、骨节明显的手猛地抓上筏沿。
她几乎是下意识伸手,一把抓住那手腕。那皮肤凉得像石头,力气却惊人。
下一瞬,伴着一阵刺眼的水雾,周野从水里浮出,单手一撑,稳稳跃上竹筏。
“你没事吧。”她声音有些哑。
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
周野全身都覆着一层浓得发灰的墨色。那墨不是血,也不是泥,像是某种无法洗净的影子,紧紧依附在他身上,渗进衣料,也渗进皮肤。
墨痕顺着他的颈侧和下颌流淌,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被从深渊里捞出,诡得发烫,却反增几分人味。他甩了甩水,扫了一眼黄灿喜,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哀怨与谴责,
“我好像说过,”
“我最多救你两回。”
黄灿喜大吃一惊,队友死里逃生。他没有劫后余生的激动不说,竟然还说起她来了?她抬起铲子,往他身边的位置敲了敲,小发雷霆一下。
“让我们说中文!”
周野听不懂,但他知道,黄灿喜故意说这些他听不懂的词。他说不过黄灿喜,唇抿得死紧,自己找了个竹筏的边角横在一边。
东东看在眼里,脑子乱成一团,榜一和榜二竟为他大打出手。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火速探头去关心下周野,“呀,老板,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黄灿喜听了,心里一揪,忍不住也往他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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