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其他典籍或陪葬品存世,或许还可一猜,可这么多年过去,仅剩一个指明地点的破布绢还留着。
她心里哀怨,手指不自觉地探向女尸的后颈,顺着脊椎缓缓向下抚触检查。忽然,指尖触到一条细密、突兀,如缝合线般的凸起。
黄灿喜动作猛地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杨华。
杨华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发紧,“怎么了?”
“女尸身上还藏着秘密。”
黄灿喜喃喃自语,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
她将女尸从行李箱中抱出,轻轻翻转,褪去那身繁复的绣服。
当尸体的背部完全展露时,一条长约四十厘米的缝合线赫然显现,自颈后一路延伸至尾椎上方。最令人惊异的是,原本应是脊柱的位置空空如也,身体里似乎还塞着一些草药。
“……竟然是木乃伊。”黄灿喜震惊,顺手摸出一把军刀,想要划开一看究竟。
杨华眼皮一跳,急忙拦下黄灿喜的手,“等一下,说不定有危险呢。”
话锋一转,“我来剖,你拍照记录。”
话音刚落,门口就被人敲响,何伯在门外招呼她们去吃晚饭。
两人也只好就此收手,打算吃完饭再做打算。
民宿提供餐食,五菜一汤在转盘上一转,热气把众人的脸都熏得柔软几分。乍一看,不像是去挖坟的,倒像是来乡村采风写生的。
黄灿喜吃得那叫一个痛快。相比之下,旁边的周野就跟靠喝露珠续命似的。
吃到半饱,她歪着脖子,又不死心地试探:“那女尸的来历,你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周野罕见地在赌气,声音又干又直,
“没有。越到后面,你坚持下来的次数越少。我掌握的信息就越少。”
话说到一半,似乎终于憋不住,他的目光在黄灿喜脸上停了一瞬,又冷不防地瞥向杨华那头:“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和杨米米的母亲有联系。”
黄灿喜捧着饭碗坐直身体,怼回去,
“早该如此,我的隐私被你偷窥得一干二净。”
周野绷着脸,沉默两三秒,又侧头看向杨华的方向,冷言冷语,“你自己离开,我们这次下去,不是去玩,生死自负。”
幸亏他们来得晚,饭厅里也就他们这一桌客人。周野这话扔出来,桌上的饭菜都凉了大半。
杨华闻言微微一怔。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与周野打交道,没料到竟是这般性情。心是善的,嘴是笨的,眼也是瞎的。
“我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因这件事遭遇不测,若不能亲手解开谜团,余生如何得以安宁?”
“而且……灿喜说小羊还活着,既然如此,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
黄灿喜举着的筷子停在半空。自那次茶楼初见后,她与杨华一直保持着联系。可内心深处,她始终怕杨华会怪她。
毕竟,若依照周野那套说法,杨米米遭遇不测,根源多少与“黄灿喜”这三个字脱不开干系。
然而,杨华比黄灿喜预想的更为平静地接受了儿子已非人形的事实。或许这么多年,她早已从生活的蛛丝马迹中窥见了某种可怕的端倪,她的坦白,不过是终于有了一个能与自己共同背负这沉重真相的人而已。
头顶上的吊扇缓慢地转着,影子在众人的脸上流动着,明暗交错。
何伯听着,原本已到嘴边的劝阻之词,终究是咽了回去,
“你……不后悔就好。”
吃完饭后,黄灿喜就借口坐车发困,推掉何伯出门散步的邀请,与杨华一同返回房间。
刚推开房门,黄灿喜便感到脑袋“嗡”的一声。
原本应该合拢的行李箱,此刻竟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
杨华快步走到窗边检查,“窗户是锁着的。”
这就蹊跷了。
窗户紧锁,房门也是反锁状态。房间不过二十多平米,一眼望去并无任何可以藏匿的角落。
“要去找周老师他们帮忙找吗?”杨华问道。
黄灿喜沉默地将行李箱盖合上,“不用……丢不了。女尸就算真长腿,要不追着我,要不自己回石家村。”
“今晚早点睡吧,明天照常出发。”
洗漱完毕,黄灿喜便感觉眼皮耷拉得厉害,她几乎是昏迷般地跌进床铺,被子一拉,杨华的声音便隔了一层浓雾,遥远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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