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休息。”他解释道。他并非好战的种族,在这里与一个并不了解的敌人战斗并非明智之选。
而且,这是她的小鸟。
晗修不觉得这种退让有什么。但小鸟却并不信任他,绿豆大小的瞳孔中霎时绽放出绿光,在晗修和陶初然身上仔仔细细都扫过一遍,这才往后蹦了两下,勉强让出了楼梯口。
虽然不让开的话,晗修也能直接从它身上迈过去就是了。
把人放进卧房里,晗修拉上了四面的床幔。恰好这款床幔也是女王卧室同款,漆黑的颜色阻碍了外人的视线。
但看不到女王之后,晗修又觉得这样不安全。虽然在他眼皮底下偷走女王不太现实,但谁能保证女王不会像上次在辉光之间一样直接消失呢?
于是他又将床幔拉开了一点缝隙。一只细细的茎条像潜伏着的毒蛇一样探进缝隙中,在床柱上找好位置别了上去,虎视眈眈盯着陶初然。
然后在盘虬的枝干间开出了一簇粉嘟嘟的小花。
晗修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光脑上的环境监测模块,又掀开床幔给陶初然加了一床被子。
应该,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晗修第一次独立照顾陶初然,总觉得哪里都有问题。他一回头,发现小鸟也跟了进来。它虽然蹦蹦跳跳的,但实际上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晗修有些满意它的识相,但是想想是她的小鸟,又觉得理所应当了。
一人一鸟对视了一下,同时发言。
“出去。”
声音都相当低,怕吵到床上的人。
然而一人一鸟都没有动。
“你没有经过主人允许,禁止出现在她的房间。”
“你也没有。”
“小普和主人永远是一体的。”
“王也是我的主人。”
虽然谁也说服不了谁,但他们确实谁也没有率先动手。
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晗修,观察着他的异动。机械鸟张开翅膀,在房间里盘旋了两边,落在了另一边的床柱上。
双方僵持着,反倒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祁红刚出生就迎来了第二次受伤。不过晗修从狂化当中恢复后,一时之间还算能维持住理智,简简单单把他打昏过去了事,并没有直接下死手。
日光流逝,影子渐渐倾斜。暮色四合之际,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这里并非商事厅,并不是特别什么坚固的建筑。只有个聊胜于无的结界,在花草攀上来的时候,坚持不过十分钟就碎得不能再碎了。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垂露星显得特别活跃。暴雨冲刷着每一个角落,张开了大嘴的植物们像打了什么特效营养剂,骤然拔高的身体强壮了不止一点,铆足了劲想要攀上那座浮空岛。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在花鸟庭的另一边,雪枭一边用锋利的指尖削掉攻击过来的藤蔓,一边唠唠叨叨抱怨着。但想着那个人也许还在里面,他前进的脚步越来越快。
林鸱在他身边,望向了自己并不常回去的那个家。三块陆地已经基本上被蚕食殆尽,成千上万的枝条虬结在一起,不同种类、不同外形的植物集结在一起群魔乱舞,简直比狂化期的公民还更污人眼球。
纵然是两个甲级,也双拳难敌四手。林鸱感受着内心的波动,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她……还在里面。
虽然是更靠近花鸟庭的1号,但毕竟还是d区,这里的防御算是整个垂露星相对较弱的。清晰的悔意涌上心头,林鸱手里的攻击也越发凶狠,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再次平静下来似的。
为什么?他当初明明可以选择更安全的a区,却非要搞什么实验,不然的话……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林鸱就无法抑制心绪的波动。他明明知道猜测是毫无作用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
f173也并非万能的安神药。他今天已经连续加药两次,早已超过了他自己定的用药标准。
“太奇怪了,你家平时也这么招它们喜欢吗?”雪枭匪夷所思,眼前的陆地几乎变成了被植物包裹着的茧,它们简直像发了疯一样,不计后果地攻击一切靠近的生命。
寸步难行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许久。雪枭抓着空隙往后看了看,刚刚还紧跟着他们的第二军成员十不存一,剩下的看上去也撑不了多久。
这里的公民大多是乙级,垂露星是训练场而不是真正的战场。伤亡过多他也没办法交代,到这种情况已经有些过分了。
可是……
他真的能喊出那一句“撤退”吗?
雪枭扪心自问,他知道,当他这样想时,心中的天平已经在向她的一边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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