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村中摸爬滚打多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腥风血雨没闯过。
不狠,就只能被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还好,她早已做好了狠下去的准备。
白挽眼底闪过一丝绝情,若是程慎之还要推拒,她便不得不依附于慕达莎了。
本以为宁鸾那个温吞天真的性子,收拾起来根本不在话下。
谁知道,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精心制作的糕点,她反复练习的姿态,她设想好的每一步,竟全被那老管家拦了个正着!
不仅没能去书房,还让她将糕点送去给王妃!
当时见招拆招,白挽眼珠一转,顺水推舟接了差事。之前在程慎之面前碰过钉子,既然宁鸾是个好说话的,不如求了宁鸾做主。
堂堂王妃,本就该给王爷纳妾娶妻,更何况他们成婚这么多年,宁王妃都未曾给程慎之诞下一儿半女,本就失了妾妃之德。
程慎之在外征战三年有余,那是她宁鸾没福气,横竖都是肚子不争气。
白挽那时越想越得意,只觉宁鸾德行有失,不堪一击。只要到时候以“王府子嗣”为由头,再搬出王爷救命恩人女儿的身份,想来就算宁鸾万般不愿为王爷娶妻纳妾,也该识相将她迎入府中。
再者,横竖有恩情在身,程慎之必不会当众给她难堪。
到那时,她白挽便是府中堂堂正正的妻妾,甚至稍动心思,何愁等不到与宁鸾平起平坐?
白挽算盘打得飞快,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身着嫁衣的模样。
可谁能料到,那个看似温软可欺的宁鸾,竟将她逼至如此狼狈的境地!
宁鸾盯住她的那一瞬间,白挽连呼吸都几乎停滞。
那眼神像是一匹蛰伏已久的狼,在满月之夜,紧盯着猎物,眼中发出冷然的红光。
白挽的喉咙仿佛都被扼住,连冲到嘴边的辩解,都凝滞在宁鸾摄人的威势之下。
思及至此,白挽打了个冷战。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从仇恨中回神。
她长舒一口气,缓缓起身走至窗前,夜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拂在她面无表情的脸庞上。
指尖抚过镶嵌在匕首上的光滑猫眼,白挽下定了决心。
她朱唇轻启,溢出一段奇异的哨音,这正是那日慕达莎教她的传信密语。
不过多时,一只纯白的信鸽振翅而来,悄然停在窗台上,猩红如血的眼睛里,折射出诡异的光。
……
翌日,下朝时分。
程慎之刚迈出金銮殿,便被一道魁梧身影横挡在前。
程慎之眉头微皱,前几日的庆生宴上,这时鸿小将军还怕他怕到不行,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远远绕路走,今日倒是敢当众拦人了。
“时鸿将军,有何要事?”程慎之语气平淡。
时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像个小媳妇般扭捏了半晌,才开口问道:
“镇南王爷,我……我想问,王妃她是否还有兄弟或是姐妹?”
程慎之打量了他雄伟的身型,一时间不知道这话因何而起。
“末将绝无冒犯之意!”时鸿话一出口,自知失言,忙解释道:“只是之前看见王妃,就觉得她特别面善,眉眼姿态间,像极了末将的旧识。”
“可是我寻遍京州,也联系不上他。”时鸿垂下眼睫,长叹了一口气。“甚至我还冒昧拜访了丞相府,可直到见了宁大公子,才知道自己错认了人。”
程慎之眸色骤冷。
时鸿恍若未觉,他喉结滚动,声如蚊呐,嘀咕道:“可王妃和林公子,当真有几分神似……”
见程慎之脸色愈发阴沉,时鸿急得声音打颤,“您可千万别误会!我……我对王妃没有半点觊觎之心!京州谁不知道您同王妃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末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
“并无。”程慎之打断了他的话头,一身朝服略过时鸿衣袍。
时鸿还未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地。
“啊?没有……当真没有?”
程慎之已然走远。
“哎——王爷且留步,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四周下朝的同僚们频频侧目,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程慎之大袖一挥,装作没听到,更加大步流星地朝着宫外走去,腰间玉佩在风中撞出凌乱的声响,像是时鸿在原地心碎的声音。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