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镇南王府。
白挽独坐在院落石凳上,指尖无意识敲击着青石椅面。
她脑中反复默背慕达莎教她的口诀,廊前的描花宫灯散发着暖光,将她的影子映得扭曲。
那日放出的信鸽,带回了画着红色曼陀罗的纸条,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对方答应了她的会面。
昨夜,她辗转难眠,却在黎明时分强打精神。她躺在卧榻上,眼底闪过异样的光彩。
天光微亮,白挽悄然离府,没惊动任何人。清晨的茶楼静得出奇,大堂空空唯有小二洒扫。白挽绕进雅间内,慕达莎斜倚在窗台前,撑着手看向窗外。
这雅间的位置恰到好处。虽是临街,却也并不喧哗,既能俯瞰街景,又不易被他人窥探旁听。
慕达莎并未裹异族商人穿的白袍,而是一身坠着金银铃铛的异族服饰。举手抬足下,纤细的蜜色腰肢在铃链间若隐若现,更显出几分狂野来。
“终于来了。”慕达莎红唇轻启,眼尾用金粉勾勒出极具异域风情的魅色,“我还以为,你要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了。”
白挽几乎是扑到桌前,茶水沾湿了她胸前的衣带,她却并不在意,只迫不及待开口:“你说过,你有办法让他的心中只有我。”
白挽紧握双拳,眼中升腾着高涨的火焰,“现在我就要知道那个方法!”
慕达莎单手托脸,唇齿开合间发出清脆的笑声,“考虑了这么久,你终究选了最对的路。毕竟,终究我们才是同类。”
白挽只见慕达莎手腕翻转,眼花一瞬,一个装脂粉用的鎏金小盒便出现在她的掌心。
慕达莎眉角轻佻,抬手勾开盒盖,一股浓烈异香扑面而来。盒中盛放着如血般凝固的膏体。慕达莎轻眯双眼,唇齿微动,用指腹晕开盒中膏体,那香气顿时更加浓烈起来。
“看着吧。”
慕达莎忽然拉开雅间房门,走廊里送茶的小厮闻声回头,“客官?”
那小厮提壶上前,尚隔着几步,慕达莎猛然抬指,将香气送向他面前,低声如吟唱道:“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对吗?”
那小厮下意识抬眼,与她对视的刹那眼神涣散,手中茶壶“咣当”一声砸落在地。
慕达莎莲步轻移,腰肢摇摆间,金色的铃铛发出沙沙的响声。如蛇蝎般的女人轻缓抬手,指尖拂过小厮青涩的脸颊。
那小厮呆滞的点头,眼中倒映着慕达莎妖异的面容,恍然间竟将她奉为神明。
“去吧……好孩子,看看那掌柜,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慕达莎凑到那小厮耳边,吐气如兰。轻声细语间,像吐信的毒蛇缓慢缠绕,在最脆弱的脖颈处注入致命的毒。
那小厮像是得了令般,本是晦暗的瞳孔中突然有了阴鸷的神采。
他嘴角拉出一个狰狞的笑,不管脚边落地的铜壶,转身便跌跌撞撞冲下楼去。
白挽正在屋内看得目瞪口呆,忽闻楼下一声惊叫,忙冲出门向楼下大堂看去。
慕达莎双手抱胸,满目得意,信步随她走到二楼的楼梯拐角,撇眼向下看去。
只见那小厮手握剪刀,脸上带着诡异的狞笑,再次刺进那掌柜的胸口。柜台瞬间血色漫天,鲜血喷溅到一旁的账目上,晕出触目惊心的红梅。
掌柜满脸惊恐,连连互救,却已是支撑不起,颤抖着半跪倒地。那小厮恍若未见,手握剪刀立在原地,恍若怔然。
刚进门的散客亦是尖叫不断,纷纷奔涌逃出铺门,引得街上一阵混乱。
白挽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抬手捂住双唇,眼中却迸发病态而渴望的光。
她不是没见过血,可未曾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现。
人心,竟是如此轻易就被操控。
她看向慕达莎,方才还千娇百媚的美人蛇,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打量这一切。
白挽打了个寒颤,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前倾,声音因兴奋而颤抖:
“教我……快教我!”
她仿佛已经看见程慎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唯独映着她一人的痴情模样。
……
铜雀烛台的灯火逐渐暗淡,拍卖会上的喧嚣气氛如潮水般退去。
时鸿几人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缓步走出拍卖会场。珍宝阁内还剩零星宾客,不死心的在展柜间徘徊寻觅,似盼能寻得意外之喜。
夜色沉沉,王府的马车早已静候在望春楼外。送别时鸿后,程慎之和宁鸾在车厢之内并肩而坐。二人坐姿端正疏离,一时再无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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