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换上这身“黑衣侠客”的衣裳,宁鸾再没了往日的顾忌。她身形灵活,左钻右探地挤到柜台前,悄悄戳了戳角落候命的侍从。
“现在什么情形?”宁鸾并未伪装声音,只从怀中掏出那枚银光流转的鸾鸟面具,在他眼前一晃。
那侍从自然认得这是掌柜独有的信物,也早已熟悉掌柜那变化莫测的声线。他当即低低唤了声“主子”,随即禀报道:
“是礼部侍郎家的尹公子,带着几位世家子弟非要见您。说咱们前日卖的消息有误,害他们在镇南王府前吃了闭门羹,非要讨个说法。”
“消息有误?”宁鸾歪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消息有什么问题?”
那侍从清清嗓子,正要附耳细说,还没开口,却听人群中“哐当”一声巨响!
那被冷落在人群中央的尹公子,见始终无人应和,已是气急败坏。他一把抡起柜台边那只鎏金景泰蓝香炉,狠狠砸在地上,厉声喝道:
“那镇南王分明就没回过王府!望春楼卖给本公子假消息,让本公子颜面尽失!今日若不见林掌柜出来说清,就休怪我砸了这金字招牌!”
在众人惊呼声中,尹公子又抓起一盆小巧盆栽,眼见着就要向着“珍宝阁”三字的题字招牌怒砸而去。
电光石火间,另一旁围守的侍卫眨眼便至,利落起身滚翻,竟在半空中截住花盆,随后稳稳将其放回原处,连泥土都不曾洒落分毫!
若说先前那香炉被砸属实事发突然,可此番尹公子再拿盆栽,侍从们便早有预料防备着了。
管事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尹公子身上,此刻再上前一步,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比:
“尹公子若未尽兴,尽管继续便是。望春楼明日便会将损毁之物梳理银钱,列成清单送至贵府,还请公子笑纳。”
“你……!”尹公子气得目眦欲裂,举起手中的折扇直指管事,半晌了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围观众人见望春楼如此从容应对,心中也不由动摇了几分。看这姿态,望春楼倒不像贩卖假消息的一方,反倒是尹公子气急败坏,更显得可疑。
众人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颠转,一时难辨真相。这时,与尹公子同来的一名公子哥按捺不住,从人群中挤出来,语气不善地对着管事道:
“分明就是望春楼卖假消息在先!本公子还未要赔偿,你们倒先算起账来了!望春楼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管事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对着众人微微一躬,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
“望春楼收集的消息,向来千真万确。在下也不妨将事说明白,王爷回府,自有避开耳目的法子。”
“况且,尹公子若再这般声势浩大前去堵人,只怕王爷往后行事,会更加谨慎,行踪也愈发难测。”
他话音刚落,反应快的人立即领悟了他话中深意。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哦——”声,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
尹公子站在人群中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紧紧攥住扇柄,几乎要将其捏碎。
他父亲在朝为官,对几位皇子向来不看好,唯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先帝遗珠”青眼有加。当初不惜重金买下镇南王在府中的消息,就是想抢先一步攀上这棵大树。
即便最后登基的不是这位,也不过是白费些银钱心思罢了。
谁知他接连蹲守三日,从天光未亮候到暮色四合,连镇南王的影子都没见到。一同在府外苦等的几个世家子弟,也都渐渐熬不住了。
偏偏那镇南王府的老管家软硬不吃,任谁递上拜帖,都只回一句“王爷入宫,不见外客”,便原封不动地将帖子退回。
尹公子心底早已盘算妥当:待结交上王爷,定要好好诉说这三日苦等之难……凭这份诚意,必能打动他!若真得了青眼,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光耀门楣!
他暗自做着美梦,同来等候的几位世家子却已耐不住煎熬,纷纷质疑他是不是买到了假消息。
几番指责下,一个激动,尹公子再难控制情绪,带着人就冲上了望春楼,试图找卖情报的侍者要个说法。
不想,管事轻飘飘几句话,竟把他满腔的怒火堵得严严实实。
是啊,他知道镇南王回回府,可不知他是如何回府的,空等岂非自作自受,凭白讨了没趣?
尹公子恨得咬牙,若不来闹这一场,而是再添些银两将这消息独家买断,此刻岂会落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他暗自咬牙板住脸,顿时也没了闹的由头,死死瞪了管事一眼,终是拂袖转身而去。
“我们走!”
围观的宾客们稀稀拉拉散开,一旁的宁鸾也看得乏味。原以为会有一场好戏,没想到三言两语便散了场。她兴致缺缺,随着散去的人流向楼下走去。
索性换了衣服,就当是微服私访吧!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