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现在一样,他开着车一路找出去。
不同的是,后来雨越下越大,雨水蒙住视线,定位上的那个红点闪烁了两下消失了。
他一脚踩下油门,在浓重夜色里疾驰。
回忆起昨天晚上,到现在仍旧让人心惊肉跳。
前车之鉴,靳则序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比如在楚衿那件马甲的扣子里藏了一个微型定位器。
果不其然,楚衿又跑了。
跑进了一片树林里。
下过雨土地满是泥泞,泥水沾湿裤脚,等到找到那个掉在地上的定位器的时候,楚衿就一朵风雨中飘摇的玉兰花落在地上,倒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奄奄一息。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脱掉衣服将楚衿裹在怀中。
他在发抖,他说梦话。
说他好冷,说——“救命。”
靳则序顾不上那么多,车上开了空调,他来的时候拿了毛毯和衣服。
擦干净他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混在一起的痕迹,靳则序触碰到楚衿滚烫的手心,指尖微颤,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楚衿的脸,企图让他保持清醒。
“好疼,难受……”怀里的人拧眉,低声喃喃道。
一时间,靳则序竟同他一样无法呼吸。
不知道他究竟做了怎样的噩梦,楚衿一路上癔语不断,他握着自己的手臂,指尖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他在发烫,浑身滚烫,好像掉进了深渊,不断下坠,触不到尽头。
至于后颈的伤口,靳则序没有说谎。
胡乱的咬痕意味着昨晚失控的不止是楚衿,还有他自己。
其实靳则序一直很确定那天晚上在他房间里的人是谁,因为那夜过后,房间里充斥的味道让人印象深刻。
这个味道他目前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就是楚衿。
而现在,山上的风一吹,车里属于楚衿的味道也淡淡散去。
车停在入山的地方。
宝光寺在高处,天未大亮时他来过一次,只不过时间太早了,寺门未开。
现在这个时候,门口扫地的小师傅已经在诵经了。
靳则序进去说了自己此次到访的目的,得到的回答令人失望。
小师傅说,住持和他外公下山了,归期不定。
好巧。
又扑了个空。
下山的路上,靳则序想起那一纸自己随手扔掉的签文。
他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最终,靳则序还是在玄学和科学间,选择了相信科学。
回医院的途中,靳则序联系了一个自己在国外的私人医疗团队,团队负责人叫顾铭存,是个华国人。
约定了时间详谈,那边楚衿的事情同样提上日程。
——
楚衿在医院住了三天。
来的最多的人不是靳则序,也不是洛长青,而是年意。
同为医生,楚衿明白她的心情,年意现在看自己就像是猫见到了老鼠,眼冒绿光,远处什么顶刊论文,sci都在向她招手,垂涎欲滴。
楚衿配合检查,却很少问关于这个孩子的情况。
他没必要关心,因为总有人比他更关心。
只有一次,年记得楚衿只来找过自己一次,让人意外,楚衿说想做一次超声检查。
年意没理由拒绝,她带楚衿去了b超室,她想或许楚衿看到这个孩子,会改变主意,想留下来也不一定。
毕竟这么多年,上了手术台,最后又说不做手术的也大有人在。
楚衿躺在b超室的小床上,这样的检查他曾经给别人做过很多次,可当自己亲身躺下的时候,楚衿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忐忑。
冰凉的耦合剂在楚衿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滑动。
尽管看过一次,当再次在楚衿的身体里看到那个小小的胚胎的时候,年意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激动,“楚先生,要自己看一下吗?”
年意转了一下显示器,好让楚衿能看见。
一个小小的胚胎,在他生殖腔里生长,这还是楚衿第一次见到它。
胸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阵憋闷,楚衿心头一股酸涩涌了上来,或许,他不该流泪的。
年意注意到他情绪上的波动,温声说:“可惜他还有点小,不然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检查结束了,年意抽了几张纸递给楚衿,“下次,你和阿序一起来产检的时候就能听见宝宝的心跳了。”
楚衿擦耦合剂的动作一顿。
“年医生,我自己来检查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靳则序。”楚衿慢条斯理扣好身上病号服的扣子,说:“年医生,刚才的照片给你打印一张给我吗?”
年意愣了愣,“哦,可以。”
就在楚衿老老实实住了五天之后,第五天早上,靳则序带了一个行李箱来了,说是要接他出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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