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怪和尚是被雨水冻的发抖还是被那诡异寺庙吓得发抖,有一点不容忽视。
能够从这里看清寺庙里的样子,他肯定有类似于神眼术的神通。
无名深深看了他一眼。
僧人脸色苍白,使劲缩着脖子,牙齿一个劲的打架。全身瑟瑟发抖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绿萝丢出三朵磷火球,飘浮在几人身前照明。一脸的不耐烦道“走吧,被鬼吓死总好过被雨冻死。真对咱们有歹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身后的僧人好像对鬼魅一类的东西分外畏惧,失声尖叫道“唉哟,有鬼火!”然后就快速往后退出了十多步远。一脸戒备的望着绿萝,目光中满是警惕之色。
几人哪顾及得上这野和尚的感受?春禅虽然没有出声,可身子早就抖成了筛子,嘴唇泛白。再不烤火取暧,恐怕就要大病一场了。
无名等人加快了脚步,任由古怪僧人唉声叹气的声音渐渐远去。
离近了看,这座寺院的规格说大不大,却也不算小,和慈云寺的大小相仿。
大门上悬挂的匾额篆刻着“厌法寺”三个银白色大字,大门两侧各悬有一顶白色灯笼,并未因为风吹而出现丝毫晃动。
初心和荆钗没有应对鬼物的手段,缩在了队伍后面。由着无名大大咧咧的上前拍门。
“嘎吱”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阴森恐怖的僧人面孔。
僧人的皮肤惨白,像是在水里泡过十天半个月一样,半边脸腐烂,半边脸浮肿。腐烂的那一侧已经没有了嘴唇,牙齿就裸露在外面。身披了一件色彩鲜艳的僧袍,只是衣襟的穿着与普通僧侣的习惯左右相反。
饶是绮卉这样的修士都差点惊呼出声,身体下意识的往无名身后躲了躲。
无名面色不变,向寺中僧人行了一礼,客气道“我等是游历到此的旅人,恰逢冬寒阴雨。想在贵寺借个躲雨的地方。”
僧人泛白的眼珠子在众人身上扫过,目光在面无血色的春禅和炸起后颈毛的胖妞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声不吭的让开了半个身子,放几人鱼贯而入。
寺中悬挂的都是白色灯笼,僧影绰绰,能够听到木鱼的敲击声和诵读经文的声音。
一步迈入寺中,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寺院外明明下着淅沥冻雨,院子中却干干净净,没有半滴雨水落入。只不过这里的阴寒之气反倒重了许多。
引路的鬼僧毫不掩饰自己的鬼魂身份。行走之时两脚不动,宽大的僧袍拖在地上向前缓缓滑行。
在路过佛堂之时,无名用眼角余光瞥见其中诵经的僧人,大多是和带路鬼僧类似的死人模样,整个大殿里鬼气森森。
这些鬼僧都穿着一身鲜艳至极的崭新
僧袍。堂上所供的佛像明明面露悲悯之色,却透着一股浓浓的阴邪气息。
初心这个面对生死都不皱一下眉头的汉子,此时像个小女生一样,挽着荆钗的胳膊。哆哆嗦嗦道“别怕,有我呢。”
荆钗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甩开他的手。
几人在一间整洁的房间前停住脚,鬼僧推开门,向几人行了一个佛礼,然后飘然离去。
房间里满是阴湿的气息。也不知是多久没住过活人了,充斥着一股很重的霉味。
无名在屋里发现一个火盆,再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两个空木箱子踹碎,生起了火。
升起火堆后,屋里很快就温暖了起来,连带着阴气也淡了几分。
逐渐驱走寒意的春禅终于缓出了一口热气。喜忧参半的道“进了厌法寺,不知是福是祸呀。”
初心在屋里还想继续抱着荆钗的胳膊,被无情地甩开了。无奈之下,只好往火堆前靠了靠,借着火光壮胆,忐忑道“春禅师傅知道这间寺院?”
不等春禅回话,寺院外响起了“嘭嘭嘭”的敲门声。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闭上嘴没了动静。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古怪僧人也被领进了这间屋里。
僧人一见屋里的火盆,连忙小跑着冲了过来,旁若无人地把手伸到火上取暖,身子颤抖个不停,隔着老远就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个古怪僧人多久没洗过澡了,身上被雨水浇透,再到火上一烤,整个屋子弥漫起了一股难闻的酸膄味。
除了春禅之外,其他人都一脸嫌弃的离远了一些。绮卉更是直接去把门窗都打开散味儿。
春禅躬身行礼道“这位师父,既然你说过这间寺院不能落脚,为何又要跟着我们进来?”
僧人嫌火堆隔着衣服热得太慢,干脆把上半身的衣服都褪到腰间,光着膀子烤火。拿起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重重哈出一口气。然后才一拍大腿道“你要是把手头的经书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春禅看了无名一眼,对僧人道“经书不是我的,不好转借给你。不说就算了。”
僧人扭头顺着门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厌法寺里的僧人都是生前在佛法中学偏了的傻子,一帮学佛学愚了的可怜虫。既不能诵经超度,又不能堕入轮回。夹在生死之间的缝隙里,对活人和死人都抱着怨念呢。尤其是和尚,进了这里,十有**是出不去的。”
春禅点了点头,闷闷道“是要和这些鬼僧辩法吧?如果辩赢了,就能让他们放下执念步入轮回。辩输了的话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古怪僧人在几人面前,胆气似乎又壮了几分。翻着白眼,语气夸张道“小家伙,别痴心妄想了。要是连你都
能辩赢,它就不会闻名于世,存留到现在了。”
无名忍不住插嘴道“厌法寺有许多家吗?怎么你们都知道这地方?”
春禅摇头道“只有这么一间,但是很有名气。传闻它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只有在雨天的时候才能遇到。许多高僧想要专程来超度这些亡灵,反而找不到。”
古怪僧人幸灾乐祸道“小家伙,做好辩法的准备了吗?在这避雨可不是白避的。”
春禅瞥了僧人一眼,反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古怪僧人发出一阵夜枭似的笑声,眼珠子在绮卉和绿萝身上转来转去,咧嘴道“你就不用担心我了。要是把你手里的那部经书给我瞧瞧,说不准我还愿意帮你们一起逃出去呢。”
无名语气生硬地插嘴道“你是破戒僧?”
古怪僧人展开手臂,一脸的理所当然道“你们才看出来?这不明摆着呢吗!”
无名点头道“原来破戒僧就这副德行呀。我们几个才刚找到避雨的地方,暂时没有出去的打算。大师要走的话就请自便吧。”
无名有说这话的底气。这里的鬼僧虽然不爱佛法的超度,可毕竟属于阴物的范畴。佛金匕首未必对它们有效,但至刚至阳的斩铁和绿萝的磷火球必然能够克制它们。双方能相安无事最好,真要是撕破脸,大不了就干上一架。
破戒僧的一张面孔在火光下明暗不定,重复了一遍“你们真不害怕?被困在这里可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永生永世随着这间鬼庙到处游荡呀。”
无名笑道“被你这个不明身份的和尚跟了一路。由着你还三番五次的跑来借火搭话,试探底线。我们难道是怕了你吗?”
破戒僧不置可否,露出一脸让人厌恶的无赖表情,道“嫌我烦,把那卷经书给我看看不就得了吗?既然不愿借,我就只好跟在后面竖耳偷听了。”
只是这话说完,屋里却没人愿意去搭理他。
除了“噼啪”火声,再没人说一句话。
春禅在火堆前抱着膝盖直勾勾地盯着破戒僧,眼中满是戒备之色。其他人在各自运功驱散侵入体内的寒气。
破戒僧用满是泥垢的指甲挠了挠光头,在头上留下了几道略白的挠痕。忍不住出声道“小家伙,你师父最后成佛了?是不是因为看了那本经书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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