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妍走了。向北失声了。Safe再次晕倒了。所有的一切在同一天全部发生了,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尤其是舒佳。
在首次独自主持《Sha
ghai向北》的第二天,电台的热线一直响个不停,舒佳的那段平静、舒缓而又深情的独白打动了上万听众。一夜之间,听众所给予的光芒盖过了向北,舒佳成了众多听众、特别是男听众倾慕的对象,这让倪世强首次感觉到在舒佳的体内所聚积的无穷力量,他认为这种力量远大于此,这应该是一种遗传——来自于他的老师、舒佳的外婆。
向北的失声,第二天就传到了倪世强的耳中,他不敢相信,亲自跑到向北的家中探望。向北的情况看上去很糟糕——头发凌乱、眼圈发黑、面色发黄、满脸胡子……完全不像倪世强记忆中的形象。向北还是不能开口说话,他和倪世强之间的交流除了手势,唯一可以使用的就是眼神,不过,在倪世强看来,向北的眼神中满是呆滞,这让他感觉到交流中的障碍。
倪世强除了带去一些象征性的问候之外也不能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他很想知道向北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接触到向北那双呆滞的双眼时,那种想追究的欲望竟然全部消失了。他相信造成向北失声的原因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但就目前的状况,发生了什么,他肯定无法知道。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
倪世强丢下一些安慰的官话就离开了向北的家,他没有直接回电台,而是开着车直奔梅香莹家而去。他必须将舒佳昨晚的表现告诉自己的老师,对于舒佳的未来,他也有一些新的想法想取得老师的同意。
舒佳依旧去了医院,Safe的手术在凌晨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不过,手术后的情况并不理想——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中,这让舒佳以及梁锦坤很担心,而Safe的父母在接到梁锦坤的电话后已经从加拿大飞过来了。所有人都在祈祷,但只仅限于此,面对昏迷的Safe,谁都显得无能为力。
梅香莹很清楚倪世强来找她的原因。昨晚的节目她也听到了,只是,在她的心里有一些与倪世强完全不同的想法不断涌出。她很了解舒佳,昨晚的节目对于舒佳来说,并非是她实力的表现,而是情至所致,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情感丰富的女孩子都能做出的一种本能反应。她觉得舒佳在感情上越陷越深,在这场情感纠葛中,舒佳已经遍体鳞伤,不加以制止,结果将不堪设想。梅香莹也觉得倪世强来的正是时候,她需要出手做一些事情了。
“老师,昨晚的节目您都听到了吧!”
“是!我也算定你今天会来找我,说说你的看法。”
“呵呵!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依我看这舒佳还是很有实力的,时长两个小时的节目居然让她一个人很顺利的完成了。今天一大早电台就接到一大堆的电话,全是称赞她的,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是很不容易的。老师,这也恰恰说明舒佳是个不错的主持人。”
“你是想说她很有天分?”
“是的!这可不是当您老的面儿夸她,是我发内心的真话。”
“噢!那你就说说她的这些天份都表现在哪儿?”
“这……这么说吧,老师,先不说这么长时间的栏目她可以一撑到底,这是一个新人所无法完成的。咱们单从她昨晚的那段独白来说,我想,那段独白一定是得益于您的真传吧!”
“呵呵!这可与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就更说明问题了。您老看呀,那段独白处理的多好呀,像是她亲自经历了一场爱情一样,整个声音听上去那么地纯净,但是那种纯净里又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感伤,而这种感伤又处理的恰到好处,它会拉扯人的心灵,使听者很容易被带进去——而这正是电台播音的魅力所在。”
这番话在梅香莹听来多少有点恭维的意思,不过,倪世强的感觉没有错,那段独白的确是源于舒佳亲自经历的一场爱情,虽然对于这场爱情,梅香莹的态度很明确,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和一个过来人,她不想去干涉太多,有些事情只有在经历过之后当事人才会明白,她相信舒佳总有一天会明白一切。
“一次并不能代表什么。”梅香莹能预测到倪世强想对自己说的话,她有自己的打算,而这个打算和倪世强并非不谋而合。
“也不能这么说。从昨晚到今天上午打进来的热线来看,舒佳还是很有实力的。对于一个主持人来说,一次成功足以奠定未来。”
“是吗?看来你对舒佳有了新的安排?”
“呵呵!还是老师厉害,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是这么想的,舒佳跟着向北搭档也有一些日子了。说实话,在这段日子里,舒佳的表现一直不错,听众对她的偏好程度也越来越明显了。您是知道的,电台节目如果不能推陈除新就会很快死在对手手里。《Sha
ghai向北》已经办了快三年了,其中两年的时间都是由向北独自一人完成的,以他的年龄,获得一些中年听众还是可以的,可这些听众还是很有限的,这对于一个电台的发展起不到实质性的帮助。现在电台的竞争很激烈,再加上很多时段的收听率都是由年轻听众创造的,我们的节目如果不能吸引到这批人,很快就会遭遇下课的危机。”
“你说很对,电台的确有朝向年轻化的方向发展,但是如何发展?向什么方向发展?是我们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影视已经带走我们一大批重要的听众,如果我们自身还不经常去做些创新或改变,势必会变得一无所有。”
“您说的太对了!”
“可这,跟舒佳有关?”
“当然有关了!您老听我慢慢说。舒佳的年龄就是一种优势,她既有同龄人的思想,又有主持人的主张,二者好好结合必能产生精彩的火花。”
“可是,《Sha
ghai向北》有向北呀。这几年,向北对这个节目所倾注的感情我们是能够感受到的。如果让舒佳替代向北,这从情理上恐怕是说不过去的。”
“唉!提到向北,确实有些可惜!”倪世强想起刚才看到向北的样子,心里就感觉到一阵难过,毕竟向北也跟了他这么多年,人总归是有感情的。
“可惜?这话怎么说的?”
“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向北……他……”
“他怎么了?”梅香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紧张起来,也许,是出于以往的偏爱吧。
“具体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失声了。声音,对一个主持人,特别是电台主持人来说多么重要呀!”
“失声?怎么会这样呢?这两天也没听舒佳说起过呀!”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起初我也不相信,今天上午见到他本人的时候才……唉!真是可惜了!”
“那……你之所以有那些想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您老还不了解我呀,我倪世强可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更何况向北跟了我这么久。其实,这个想法从一见到舒佳时就有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和您商议罢了。”
“可我始终觉得这样对向北有些不妥,更何况他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时期。”对于倪世强的想法,外婆并没有产生绝对的反感,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不管倪世强有何想法,他的出发点只有一个——为了电台能更好的运营下去。“对了,志强,你有没有去了解一下向北失声的原因呀?”
“暂时还没了解到。刚才去他那儿的时候,本来以为不是很严重,以为可以探听到一些事情,未料想,情况我比想象的严重。”
“唉!你说你这个做台长的,自己的部下出了这种事你居然才知道,可见你平时对部下有多疏忽……”
“老师,您批评的是,关于向北的事儿,咱们先放一放,回头我一定打听出原因并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嗯!相信你会办好的。”
“老师,咱们还是谈谈舒佳的事情吧。”
“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想趁热打铁开一档新栏目让舒佳来挑大梁,您老说怎么样?”
“那她现在做的节目呢?”
“这个我们征求她的意见吧,继续或是中止,随她。不过,不管她的意见如何,时段上那档新节目都会取代现在的《Sha
ghai向北》。”
“你要停播《Sha
ghai向北》?”
“不!《Sha
ghai向北》还是有一定听众基础的,不过,鉴于目前的情况,可能要停播一段时间,复播的时间视向北恢复的情况而定,另外,即使复播,《Sha
ghai向北》也必须退出现有的黄金时段。”
“嗯!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你的这些个想法只是告诉我是没有用的,关键还是要舒佳接受才行。”
“我觉得舒佳应该会接受。”
“那倒未必!”
“这话怎么说呢?”
梅香莹很清楚舒佳是不会接受倪世强的这种安排的,一方面,这个丫头对《Sha
ghai向北》有了感情,再加上她一直觉得向北是个不错的老师,从他的身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再一方面,她与Safe之间的感情纠葛还不能有一个结果,这将使她无法安心去做另一档全新的节目,更何况在向北这种特殊时期,她更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其实,梅香莹很明白对于目前的舒佳来说,所需要的不是事业上迈进而是情感上的疗养,而自己的那个办法才更适合舒佳。不过,梅香莹觉得不能将自己的那个想法告诉倪世强,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学生,她不想亲手浇灭那团已经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外婆意味深长的对倪世强说。
倪世强很不理解,不过,这并不重要,还不会影响到自己心目中那个筹划已久的计划,那将是个不错的计划,会让电台创造新的收听辉煌!
舒佳一直守在Safe的身边,想让Safe在醒来时第一眼看见自己。
Safe仍然处于昏迷之中,表情很宁静,仿佛熟睡一般,这让舒佳也一下变得平静许多。
那是个独立的病房,没有他人的打扰,四周很安静,静到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静到可以听到药液滴嗒下坠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Safe的心跳声,虽然很微弱,但依旧充满生机,它似乎在努力为Safe争取什么。
梅香莹打来电话将向北失声的事情告诉了她,这让舒佳难以接受。就在一天的时间里,一切都变了,而这一切居然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她想不通,这究竟是命运在和她开玩笑,还是对这场感情的惩处?她想不通。
和倪世强一样,舒佳见到向北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所见到的情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向北的房间很乱,头发很乱,衣服也很乱,眼前的一切令舒佳的心也跟着慌乱起来。向北的这种变化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让舒佳感到有些自责。
在舒佳看来,无论是Safe,向北还是方紫妍,之所以发生变化全部都是因为自己。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爱,她就不会一直想着Safe,就不会冒出想要为他做点儿什么的念头,不会为了让Safe获得短暂的幸福而与方紫妍摊牌,更不会发生方紫妍出走的事情,如果方紫妍不离开向北,向北就不会痛苦,不痛苦就不会遭受刺激,不受刺激就不会失声……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因果的循环,而自己一直处在循环的中心。
向北的神情依旧十分沮丧。接踵而来的变故快要将他这些年悉心建立起来的坚强意志摧毁掉。此刻,他无法开口跟舒佳打招呼,也懒得去打招呼。打开门后就只管自己回到沙发上。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变化,谁都可以离开他,只有这里——自己的家以及这张可以让他蜷曲的沙发不会离开他。
坐在向北的对面,舒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其实她的内心很清楚,自己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得到对方的回应。看着蜷曲在沙发里的向北,舒佳突然感觉到内心一阵抽搐。当初如果不是向北将自己带到LIFE98就不会遇上Safe,如果没有那次“遇见”,自己会和向北变成怎样的关系呢?会遂了倪台长和外婆的心愿吗?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
“为什么会这样呢?”舒佳最终还是忍受不了静默的氛围,她开始自语起来。“我该怎么办?而你,没有了声音又该怎么办呢?向哥,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没想到紫妍姐姐会离开上海,更没想到你会失声。这一切,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向哥,如果在东滩我不和紫妍姐姐讲那些话,可能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是我害了你,原谅我,向哥!”
舒佳于自责之中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而向北依旧在她的对面蜷曲着,他没有理会舒佳,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存在着。
舒佳继续自语道:“向哥,知道吗?我很爱Safe,就像你爱紫妍姐姐一样。爱情本应该是甜蜜的,可是为什么在我这儿却变得如此苦涩。为什么Safe爱的不是我?呜……呜……”舒佳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断地往外翻滚,心里也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向北无法再继续舒适地蜷曲在沙发里,舒佳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得不坐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舒佳,好一会儿才从茶几上拿起纸巾递给舒佳。
舒佳接过纸巾,抽出几张,想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谁料越擦越多,眼泪像一汪埋藏了许多年的泉水,怎么擦也止不住,这让她更加伤心,哭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向北无法再继续静坐下去,他起身走到对面,在舒佳旁边坐了下来,伸出手,将舒佳的身子揽了过来,舒佳的头正好倚在向北的肩上。
倚在向北的肩上,突然让舒佳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眼泪也很奇怪的停了下来,很快,一切又都恢复到静默的状态。
“向哥……”舒佳轻轻地叫了一声,她想告诉向北,Safe爱的那个人就是他,可她又觉得自己说不出口,但是忍了不到一分钟,她还是决定说出来。“向哥,Safe……爱的那个人……是你。”舒佳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听到舒佳的这番话向北并没有她所期待的那种激动表情,他依旧揽着舒佳的身子,静静地坐着,仿佛这个消息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向哥……你不觉得奇怪吗?”舒佳摆脱了向北的身体,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她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眼神审视着向北。
向北依旧静静地看着舒佳,也许是那种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他很快表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但只是极短的一瞬,很快又恢复到静静地状态。
面对向北这短暂的情绪变化,舒佳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不了解男人的心,特别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心。她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低语道:“我真傻,居然忽略了爱情对于谁都是一样。你们在一起居住了那么久,对于Safe的爱你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感觉呢?呵呵,是我太傻!”
向北清晰的感觉到舒佳的痛苦,其实,在他的内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痛苦。说实话,他一早就感觉到Safe对自己所流露出的特殊情感。不过,之前他不能肯定那是爱,一种陌生的爱。他接受了那份特殊情感,并投入其中去享受,以为那只是两个男人间兄弟般的真挚情感,直到紫妍出现后Safe抽离他的生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情感世界一下子被人掏空,他突然有了一种失落。原以为方紫妍的出现可以填补情感的空洞。后来,他又发现这两种感情根本就是两回事,不可能相互取代,就像两条平等线,没有交汇,只有无休止的向前。他很想遏制自己对往事的留恋,想将整个情感完整的交给方紫妍。他努力过,可最终一切只是徒劳。正因为这样,他在方紫妍面前才会永远欠下一个解释。那个解释原本很简单,可对于他来说却很复杂,他无法心无杂念的告诉方紫妍自己的感情很纯净,纯净到只专属于方紫妍一人。这些日子以来,两种情感一直困扰着他,令他无法定心去做任何决定。他感觉自己每天都活在一种情感的纠结中,两个情感似两个有着不同嘴脸的人,相互拉扯着自己,令自己完全迷失了方向——在爱情面前,向北失去了方向,这也是他三十二年人生所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现在,新的纠结继续陪伴着他。
方紫妍回到哈尔滨,Safe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他该怎么办?去哈尔滨找回方紫妍,他拿什么理由去说服她?去医院守护着Safe,等他醒来后自己又该对他说些什么?——一切都很纠结!
虽然没去看过医生,但是向北知道,自己的这种失声只是因为情绪过激而致,是暂时性的,但是从他的内心来说,他又希望自己永远失声,这样就可以一直保持沉默,这样就不用去对任何人做任何解释,可这终究只是自己的想象,事实并不会遂自己的意愿发展下去,而他,也必须去面对现实。
现实是他必须对眼下的情形做出选择——要么去哈尔滨找回方紫妍,要么去医院守护着Safe。他想起方紫妍临走前在节目里说的话,他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会让自己去医院守护着Safe,去陪他走完最后的人生旅程,更不想到她还会给自己机会,希望能在今后的人生中继续携伴同行。这一切,让他意外,也让他感动。
向北知道,以现在的这种情形去哈尔滨,根本无法面对方紫妍,他没办法将一份纯净的感情交给对方。也许方紫妍说的对,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静候自己走失的情感回归,只有这样,对方紫妍才是公平的,才对得起她所给予自己的那份爱。
那么,眼前他只剩下另外一种选择——去医院守护Safe,也许,这将会是自己与Safe的人生最后的交集。先不管那份情感是什么成分,就算是满足一位陌生朋友的临终愿望吧!
向北起身去房间里找来纸和笔,重新坐在舒佳的对面,他再次静静地看了一眼舒佳,然后在那些纸上写道:“他怎么样了?”
舒佳很诧异。从向北的那个情绪变化到现在的这种对话,她感觉很突然,但联系在一起又在情理之中。
“还没醒!”
“我想……去医院看他。”
向北的这个请求让她感觉更加的诧异,但是,她无法拒绝向北,也许,向北的出现会促使奇迹出现。
“我觉得,你应该先去看看医生,先把你的声音找回来,要不然,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你怎么跟他说话。”
“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应该没有事。”
“可我还是担心!”舒佳的这种担心是出于真心的,此时,向北的情感如何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她开始将他视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了,朋友生病了,怎么能不担心呢?
舒佳的担心,向北也能感受到,不过,他没有过多的去表露自己的情感,只是继续用静静地眼神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在纸上写道:“先去看他,然后去找医生。”
舒佳看到这些字的时候,同时也看到了向北真诚的眼神,她知道他是在担心Safe的病情,她不再说什么,冲着向北笑笑,点了点头。
“那你换衣服吧,我们现在就过去。”舒佳站起身,表露出想要走的意思,但很快就被向北的一个手势制止了,她看见向北继续在纸上写道:“答应我,不要告诉方紫妍。”
舒佳并没有按向北的意思直接到Safe的病房。没接到梁锦坤的电话,她知道Safe仍在昏迷中,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她觉得在这段时间里,应该先去解决一下向北的问题。向北的恢复不仅对Safe苏醒后重要,对于《Sha
ghai向北》来说一样很重要。
检查的结果正如向北预估的一样,只是情绪的激烈变化所引发的炎症,医生说问题不大,只需吃些药,再加上一些适度的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复。这个结果让舒佳舒了口气,走出诊断室的时候,她冲着向北笑了一下,这是几天来最由衷的一个微笑,在向北看来,很美!
Safe的病房在特别看护区内,那地方处于医院最靠里的位置,庭院里植满了银杏树和香樟树,虽然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凋蔽,不过,那些耐寒的地坪草依旧吐露着耀眼的翠绿,让这个季节多少看上去有些生机。
Safe依旧没醒。房间里摆满了治疗的仪器,那些仪器将Safe团团围住,一道玻璃墙将他与外界隔离开。外面摆着一套组合沙发,不过,向北和舒佳都没有落座,而是站在玻璃前,静静地透过玻璃注视着里面的Safe。
向北看到氧气罩在Safe的嘴上戴着,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在LIFE98与Safe邂逅时的情景,也是这张嘴,当时泛起的是一种坏坏的笑;还让他想起那个在LIFE98抱着吉它轻轻弹唱的少年,那样的认真,那样的动情;让他想起Safe在清晨认真煮早餐的样子;想起Safe在东滩时舞动的身影……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可一切都是如烟往事,回不去的从前。此刻,Safe依旧躺在那里,接受命运不公正的待遇。向北突然感觉到生命的脆弱,感觉到这种脆弱生命的宝贵。一个人的生命本该拥有爱情,即便是脆弱的生命,也应如此。
梁锦坤从外面走了进来,手术后他一直没有休息过,每隔半小时他就会到Safe的病房来看看,奇迹会不会出现,他完全没有把握。从Safe的病情来看,如果单纯依赖于自己的医术,已经不可能导致奇迹出现,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那种所谓的超自然的神奇力量降临在Safe身上。
见到向北时,梁锦坤突然有了一种很好的预感,似乎看到了那种神奇的力量正向Safe靠拢。他礼貌地向舒佳和向北打了个招呼,然后与他们并排站在玻璃前。
“唉!多好的孩子,可惜!”
“梁医生,Safe会醒过来吗?”
梁锦坤转头看了一眼向北,然后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会的!”
“那么,还要等多久呢?”
“快了!我了解这孩子,以他的意志力,应该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是真的吗?”
“是的!舒小姐,让我们静心等待吧!奇迹会出现的。”
梁锦坤的话让舒佳和向北感到无比振奋,他们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奇迹快些降临。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Safe的父母已经从加拿大飞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快到这里了。”
“Safe的父母?”
“是的!一对很爱孩子的父母,他们在得知Safe的情况后丢下了所有的工作搭乘第一个航班飞过来了。”
“那我们……”
“留在这儿吧,他们也想见见两位。”梁锦坤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盯着向北看了一会儿。这是他和向北的第二次见面,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Safe为之情牵的那个人。上次的见面,向北留给他的印象不错,但是再次见到向北,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向北过于沉默,而且表情一直十分凝重,这让梁锦坤禁不住自己满脑子的胡乱猜测。“向先生,怎么?不想说点什么吗?”
向北依旧将目光投注在Safe身上,梁锦坤的话并没有干扰到他的注意力,像是与世隔绝,他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个其中只能容下自己和Safe的空间里,不想去理会他人,只想在这个空间里与Safe对话——一场灵魂的对话。
舒佳留意到梁锦坤被冷落后所流露出的尴尬表情,这让她再次心生内疚,急忙向梁锦坤解释道:“梁医生,对不起!向哥他……失声了。”
“失声?怎么回事?严重吗?有没有看过医生?”向北的失声显然让梁锦坤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声音对于一个主持来说是多的重要,这让他为自己刚才的问话而后悔。
“已经看过了,医生说并无大碍,稍加休息和调养即可恢复。”
“那就好!”
在梁锦坤看来,向北此时失声并非只是一个巧合那么简单,也并非情绪到达极点所致,抛开科学的角度去看,这分明就是宿命,是早就注定的结果,向北和Safe的人生交集必须经历这么一幕。
助理走进来和梁锦坤附耳低语了几句,之后,梁锦坤歉意地对向北和舒佳说:“两位,不好意思,Safe的父母到了,正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得先过去一趟,待会儿我再随他们一道儿过来吧!”
“嗯!您先去忙吧!”舒佳回应了一句。
梁锦坤走出去后,舒佳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知道呆会儿见到Safe的父母后应该说些什么。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向北是谁吗?知道自己爱着他们的儿子吗?知道他们的儿子爱着向北吗……一切问题的答案都是未知,紧张让她开始变得不安。
她看了一下身边的向北,还是那样安静,几乎没有改变过姿势,像一座雕塑一直在那里立着,这让她更加感觉不安。此时,她多么希望向北能开口说话,帮自己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帮自己分担一些与Safe父母的对话,可是,向北依旧那么安静地沉默着。
大约过了半小时,梁锦坤带着一对中年人回到病房,正要向舒佳和向北介绍,其中一位女士抢先开口说:“两位好!我是Ma
y,Safe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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