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隐去,天色渐明,空气中尚流淌着丝丝寒气。
这是一个偏远破败古镇,远离喧嚣繁华,资源贫瘠,民风彪悍且野蛮。
西边距离古镇数里之地,却突兀的有一座宏大巍峨石堡伴山而建。
石堡足足占据了半里地,并不富丽堂皇,但相比于古镇上的建筑却是非同一般。
高耸宽厚的堡墙通体用坚实无比的长条青石层层叠叠垒砌而成,青石之上镌刻着诸多防御铭文,坚固异常,寻常的攻击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高大的堡门上,雕刻着‘清烽堡’三个朱漆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凸显着石堡的不同寻常。
石堡建造于二十多年前,自建造后一直是空置状态,幽静又神秘,平常除了寥寥数位护堡武者驻守外就不曾有其他人居住。
可就在两年前的某一天,空置已久的石堡却突然热闹了起来,那天一行数十人赶着几辆马车在傍晚时分打从西边而来,匆匆驶进了堡内。
这伙人自打进了清烽堡,平时除了偶有数人出来采买置办外,其余的一律幽闭堡中,所以古镇居民并不清楚他们的来头。
即便是出来办事的人也几乎不与镇民过多交流,引得镇民们纷纷猜测议论,可堡中的人依旧不显山不露水,着实透着些神秘。
直至半年后,消息才开始不胫而走。
据传他们来自西南方向无比遥远的繁华昌盛之地天烜郡,本是郡中某个顶尖世家大族的核心一脉,因犯下大错,被家族驱逐,无奈之下才落脚到这穷乡僻壤的古山镇。
寒气渐渐消散,温暖和煦的阳光开始普照大地,万物已经复苏。
日上三竿,古镇东头广场,相比以往的空旷寂寥,今天倒是稀稀拉拉晃动着数十人影。
在广场北面,矗立着一座丈许高方形青石擂台。
此时此刻,一个青涩少年仰面躺在擂台之上,面色惨白,嘴角溢血,一袭白衫已经残破不堪。
“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我这才刚刚热完身呢,没劲、没劲,真是越来越废了!”
擂台另一边,一道嘲讽的声音顿时响起。
循声望去,这也是一位少年,年纪与倒地不起的那少年相仿。
此刻,这少年一脸得意,目光轻蔑无比,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咳、咳……”
倒地少年连连咳血,脸色愈发惨白,粗重的喘息紧接着而来。
喘息一阵,他双手摸索着擂台地面,使出浑身力气,试图再度站立起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最终都是徒劳,虚弱无比的身躯根本不听他使唤。
而擂台下方,阵阵哄笑夹杂着闲言碎语的嘲讽不绝入耳。
“快爬起来啊,废物,别像一滩乱泥一样啊。”
“爬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亲口承认自己是废物,我就帮你劝劝少林哥,让他放过你。”
“别硬撑着了,承认一下又何妨?反正你本来也就是,哈、哈、哈……”
“……”
羞辱声从未断绝,自这少年倒地的那一刻起。
而这倒地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天烜郡城因犯下轻薄郡守之女恶行而臭名卓著的洛云烽,只是他的境况早已今非昔比,再不能如以前那般鲜衣怒马、意气奋发。
这是第几次了?恍惚间洛云烽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可是要他认输,要他承认自己是废物,这绝无可能。
“少爷、少爷……”
擂台下还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溢满了焦急、关切和担忧。
“丁乙,少爷我又要连累你了!”
洛云烽心中一阵酸楚和愧疚,而后他终于攒够了一丝力气,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披头盖脸的黑发随风飞扬,露出了一张没有一丝血色但却清秀俊逸的脸庞。
脸庞上,一双眼眸明亮透彻,干净得如一湾清澈泉水。
更有坚毅、不屈之神采,于其中流转不休、熠熠生辉 ,仿佛在告诉世间,他洛云烽可以被击败,但绝不会被击垮。
一颗高傲的心,身躯内流淌的不屈血液,倔强天生如此,又怎会向这几个落井下石、卑鄙无耻之辈俯首。
“即便是诸天神魔、九幽地狱,也不能让我屈服,我可以就此逝去,可是我之信念顶天立地,至死不休、不休!”
擂台下,混乱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陷入死寂。
擂台上,姜少林惊呆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座巍然大山,高不可攀的屹立在眼前。
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旋即他揉了揉眼睛,心中告诫自己这只是幻觉:“冥顽不灵的废物,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声怒吼,姜少林几步而至,一拳对着那摇摆不定的残破身躯轰出。
残破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从擂台上极速跌落下来,洛云烽脸上溢出了一丝微笑,在落地瞬间彻底陷入了昏迷。
鲜血汩汩流出,侵染了广场上的砖石,如撕裂的红绸,被抛弃、践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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