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她给躲了……”有人气不过,冲她直嚷嚷,“当真是正月里的猪头,蠢到了家……寝室闹贼了。不赶了她走,谁都住不安生。你站哪一边啊?”
丢过来的毛巾正好搭在湿漉漉的头上,正往下淌水了,消融的雪水顺着脊椎骨往下淌。
她冷得直哆嗦。
和白瑞雪一样,母亲走后,她也有一段时间住在学校宿舍。临时安排的一间房子。
三个人,分作两厢,搬进去时已经是水火不容。
指间生出纠缠的红线。
身后依稀十里桃林,成千上万株野生桃花树齐齐盛开,云蒸霞蔚。
与他对视的一刻,她笑得桃花灿烂,低眉疏离几个音,柔软如水草荡漾。艳色灼灼的她,明眸如霜,低眉笑谓:“你可以叫我……雪(血)?”
记忆的那一端,她将书递了回去:“不好看,怎么跟我重名了。”
“还别说,长得都跟你有些像。”
“你要死啊。”
打闹中,那本连环画掉进炭盆子里,火星飞溅。
下一刻,纠缠指间的红线就化作一尾细细的赤蛇,激射而出。缠绕他无名指间。
只见以无名指为始的细细血丝,缠绕三线一直沿向手臂,他的神情也有点骇然,下意识合拢青扇去斩。
些微的疼。
却穿透了过去——他看向她惊慌的眼睛,一如她惶惶然的眼中倒映出的他。
圆圆的,像是两面小小的镜子。
四目相对,冰冷的眼睛此时被扇骨暗藏的刃映得雪亮。
红线缠绕青扇,只是认准了他,如藤蔓般柔弱无骨地攀附他手。
探出的藤蔓丝儿,如针刺般扎向血管。新郎官挽个扇花以扇撩起袖口,细细的血丝已经刺入皮下,涌入脉搏,汩汩地流淌。
异物的涌入感像是输液,或者说输血,只是不知就里地心里没底。
这里面流淌的,是什么。
扇子斩不断,也拨不动……“这是你们的成亲,夫妻一体,永结同心?”一开始,新郎官就入了幻境,“小雪?”
是她影响到了他。
白瑞雪下意识“嗯”了声,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她骇然发现,那细细血丝的源头,可能在她心里,却已经跟冥冥中的他绑定。
是神,或者鬼,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就坐在井底……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流沙掩埋,时间吊死在井口的老槐树。
一袭红衣,绣着穿花蝴蝶的红绣鞋,轻轻地荡。
是从火中抢出来的那本连环画,烧了一个角呢。
“怎么办……是租借来的。”
白瑞雪也有些歉疚,随手翻看,更像是晾晒。泼了一杯茶水,新郎官确实是湿漉漉的。
往下淌着水。
周庄梦蝶……她怔楞着出了神,是耶非耶,“书中的蝴蝶飞了出来?”
“蝴蝶……”新郎官的手一顿。
是蝴蝶,牵着根细细的红线,烙印他腕间……“从书中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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